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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有人走的路 1:心智成熟的旅程

少有人走的路 2:勇敢地面对谎言

少有人走的路 3:与心灵对话

少有人走的路 4:在焦虑的年代获得精神的成长

少有人走的路 5:不一样的鼓声

少有人走的路 6:真诚是生命的药

空 灵

发布于 2024-10-13 15:59:47 字数 7435 浏览 0 评论 0 收藏 0

当群体花费了足够的时间争吵,却仍然没有找到出路时,我会向他们解释:“摆脱混沌只有两种方式,一种是进入组织,但组织并不是真诚共同体,除此之外的方式就是进入并穿越空灵。”

多数情况下,小组成员会无视我的建议继续争吵。因此不久之后我会再次提醒:“我向你们建议过,从混沌到共同体的唯一途径是进入,并且穿越空灵,但显然你们对我的建议并不感兴趣。”接下来仍然会有更多的争吵,直到终于有一位成员用不耐烦的语气问:“这个所谓的空灵是什么东西?”

群体不愿意接受空灵的建议并非偶然。“空灵”是个神秘的词汇和概念,但这并不是遏制人们接受它的原因。人类是聪明的,而且往往在潜意识的深处,他们所知道的比他们想知道的要多。因此当我提到“空灵”时,他们事实上已经预感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但他们并不急于接受。

空灵是很困难的阶段,也是真诚关系发展最重要的阶段,是混沌和真诚共同体之间的桥梁。

当小组成员终于要求我对空灵进行解释的时候,我会简单地告诉他们,他们需要摆脱沟通的障碍。而且我可以运用他们在混沌中的行为向他们指出一些具体的东西——感受、假设、想法和动机,这些东西充斥着他们的思想,使它们像台球一般结实,很难轻易改变。摆脱这些障碍的过程是从“顽强”到“柔软”的关键。人们在进入真正的真诚共同体之前需要自行摆脱的最常见的沟通障碍是:

期望和先入之见

真诚关系的建立是一场冒险,是一个进入未知领域的过程。人们通常会害怕未知,因此他们很容易对将要发生的事情进行错误的预期,并将这种预期保留在脑海中。事实上,我们人类在面对很多情况时都会带着先入之见,然后试图让接下来的经历符合我们的期望。有些时候这样做是有效的,但通常它是具有破坏性的。我们只有摆脱先入之见,不再试图将自己和他人套入固有的模式中,才能真正地去聆听彼此,才能听见真实的声音,才能获得纯粹的体验。有人曾明智地总结过:“真正的生活总是不期而遇的。”然而尽管有这样的智慧,我们仍然很难带着完全开放的、不带预期的思想进入一个全新的领域。

偏见

偏见往往不是故意的,而是下意识的。它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我们在没有任何经验的情况下对他人所做的判断,例如当我们遇到陌生人的时候,我们会依据第一印象来判断:“他这么娘娘腔,我敢打赌他是个同性恋。”或者“天呀,她看起来该有九十多岁了,多半是个老糊涂。”而另一种更为常见的情况是,我们会根据非常短暂而有限的经验来对他人做出判断。我在几乎每个讲习班中都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起初我认为其中的某个人是典型的“书呆子”,之后却发现他有着非凡的天赋。真诚关系的建立需要时间,这是即时共同体不可信的一个主要原因,我们需要足够的经历和时间来意识到我们自身所抱有的偏见,并且将它们彻底摆脱。

意识形态、信仰和解决方案

很显然,当我们过分在意某些想法和感受时,就无法和其他人并肩而行。例如:他显然是个鹰派的共和党商人,我可不想与这种人为伍。我们需要摒弃的不仅仅是这种意识形态上的僵化,而且是任何一种被假定为“唯一正确的方式”。同理,我之前所提到的中西部公民领袖们,必须摆脱那些他们自认为是解决城市问题的“唯一方案”的宝贝计划。

然而,在谈到这个摆脱的过程时,我并不是在暗示我们应该彻底抛弃那些来之不易的感悟和理解。几年前,在弗吉尼亚州的一个讲习班中就提供了一个很好的例子,以体现摆脱和抹杀的区别。这是一群我曾遇到过的最执着的转化者。每个人都想谈论信仰,每个人对信仰都有着不同的看法,每个人都确定她或他确切地知道谁有真正的信仰。没过多久,我们就陷入了异常混沌的局面。但是在之后的仅仅 36 个小时,这个小组就完成了从混沌到真诚共同体的奇迹般的过渡。随后我对他们说:“这很有趣,今天你们对信仰的谈论和昨天相比并没有减少,从这方面看你们没有变,发生变化的是你们谈论的方式。昨天你们谈论信仰的时候似乎对它了如指掌,好像它就装在你的口袋里似的,而今天,你们都以谦卑而幽默的态度来谈论。”他们完成了由无所不知到知之甚少的转变,实现了由自大到谦虚的飞跃。

治愈,转化,修复或解决的需要

在混沌阶段,当群体中的成员试图相互治愈和转化时,他们认为他们正在爱着彼此,却常常被由此带来的混沌结果所震惊。毕竟,帮邻居消除她的苦难,或帮助他看到光明,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但实际上,几乎所有这些治愈和转化的尝试,不仅是天真无效的,而且是以自我为中心,并为自我服务的。当我的朋友痛苦时,我也会感到痛苦,如果我能做点什么来摆脱这种痛苦,我会感觉好些。当我努力治愈对方的时候最基本的动机其实是让自我感觉良好。但是这里有几个问题:

其一,我的治疗通常对朋友无效。事实上,提供治疗的人通常只会让被治疗的人感觉更糟糕。这也就是为什么乔布斯的朋友在他最痛苦的时期给他提供的所有建议反而使他的生活更加悲惨。真实情况是,当一位朋友沉浸在痛苦中时,我们可以做的最友善的事情就是分担他(她)的痛苦,陪伴在他(她)的身边,即使除了陪伴之外我们并不能给予更多,即使这种陪伴令我们自己也感到痛苦。

其二,对转化的尝试也是如此。一方面,如果你的意识形态与我的不同,就会使我陷入对自己的质疑。在这样基本的问题上,我居然对自己的理解感到不确定,这是十分令人不悦的。另一方面,如果我能把你的思维方式转换成和我的一样,那不仅会缓解我的不适,而且能进一步证明我的信仰的正确性,并使我扮演了一次救世主的角色。这比起延伸自我从而理解你的信仰,要简单而美妙得多。

当他们进入空灵阶段时,群体的成员逐渐意识到——有时是突然的,有时是循序渐进的——他们渴望治愈、转化,或以其他方式“解决”他们之间的个体差异,其实是一种通过抹杀这些差异来满足自己的,以自我为中心的渴望。然后他们开始明白,可能有一种与此相反的方式:欣赏和庆祝个体差异。没有一个群体比那些不起眼的中西部公民领袖更快地了解到这一点。因为我们能在一起工作的时间很有限,所以我对他们格外生气。“我一开始就告诉过你们,”我提醒他们说,“我们共同的目的是建立起真诚的关系,而不是为了解决你们城市现存的问题。然而在这里,你们不是在谈论自己,而是关于你们所提出的解决方案,它们在我看来都还不错,但是你们只是反复用这些提案在彼此的脑袋上争来斗去。现在,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在接下来的 24 个小时里继续这么做,但我真的不认为这样做能使你们或是你们的城市比起你们今天早上刚刚踏入这里时变得更好,而且如果继续这么做的话,你们必将与建立真诚关系无缘。相反,如果你们想要成为真诚共同体的话,必须从脑海中摆脱自己所鼓吹的提案,摆脱渴望看到它获取成功的意愿。或许,只是或许,当你们建立起真诚关系的时候,你们将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共同建设你们的城市,对此我不确定。但是让我们花上 40 分钟,进行一次额外的休息,让我们看看在这段时间内,你们每个人是否可以彻底将自己从那些提案中释放出来,让我们作为不同的人,至少进行一次坦诚的相互了解。”

我们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内建立起了真诚的关系。

控制的需要

建立真诚关系中的这一障碍是我自己最担心的。作为讲习班的指定负责人,我需要对整个小组负责,使其处于控制之下,并免受伤害。此外,尽管我告诉小组中的每位成员,他们对于整个小组的成功所肩负的责任与其他任何一位成员完全一致,但我的内心并不真的这么认为。如果讲习班失败,我觉得,我将承担主要责任。因此,我总是试图去做些什么,即通过控制或操纵,以确保获得理想的结果。但是,真诚的关系,无法通过一个专制的领导者来获得。它必然是整个群体共同努力的结晶。这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因此要成为一个有效的领导者,我必须花费绝大部分的时间静静地旁观,无为而治,什么也不做,只是等待,让事情顺其自然地发生。作为一个本质上属于过分控制型的人,这对我来说并不十分容易。

通过控制以确保达到理想的结果,至少在部分程度上源于对失败的恐惧和焦虑。为了使自己摆脱过度控制的倾向,我必须不断克服这种恐惧和焦虑。我必须接受失败。事实上,很多讲习班小组成功地建立起真诚的关系,是发生在我对自己说“好吧,看起来它注定会失败,我对此无能为力”之后。

实际上,当一个人在心理上由“无所不能”转变为“无能为力”时,往往意味着精神成长的一次飞跃。威廉·詹姆斯说:

无数经历证明了一个成功的经验,这就是在无能为力时放手……松开你紧握的双手,卸掉你肩上的包袱,对一切淡然处之,你会发现自己不仅一身轻松,内心释然,而且还常常会获得你梦寐以求的东西。

停止控制某个人,停止控制某件事情,在无能为力后放手,往往能够给人带来脱胎换骨的感受。以我的经验为例,当我摆脱控制的欲望,学会放手之后,我真切地感受到了生活所发生的神奇的变化。过去,由于父母灌输的顽强的个人主义观念,我极力想去控制一切,我带着强撑的心理与周围的人和事发生着摩擦和碰撞,在不知不觉中,我患上了高血压,双手也常常会颤抖。可是,当我逐渐学会放手之后,心理的转变也让身体的疾病得到了缓解,我像彻底变了一个人一样。放手不仅提高了我应对生活的能力,还明白了一个真相——“生活不是要解决的问题,而是要经历的奥秘”。

在这里,我并没有列出一份清单,详细记录下每个人在进入真诚关系之前可能需要放弃的东西。我经常要求小组的成员在休息时间或者夜里,默默地反思他们自己最需要在独特的个人生活中摆脱的事物。当他们回来的时候,他们的报告就像我们所生活的这个星球的地形般五花八门:“我要放弃讨好父母的需求”“被别人喜欢的需求”“我对我儿子的不满”“我对金钱的关注”“我对上司的愤怒”“我对同性恋的厌恶”“我的洁癖”,等等。这种放弃是一个牺牲的过程。因此,真诚关系发展的空灵阶段是一个牺牲的时期。而牺牲是痛苦的。

“我必须放弃一切吗?”一个小组成员曾经在这个阶段中恸哭着问。

“不,”我回答道,“只是放弃阻挠你前进的一切。”

这种牺牲是痛苦的,因为它是某种形式的死亡,是重生所必须经历的那种死亡。但即使我们从理智上认识到了这一点,这样的死亡仍然是对未知事物的可怕冒险。在空灵阶段,许多群体成员往往在恐惧和希望之间陷于瘫痪,因为他们会错误地思考和感知空灵,不是将其视为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过程,而是将其视为一种“虚无”或“湮没”。

进入空灵,会让人感到恐惧,但却能令人获得“重生”。马丁在面临“空灵”时的恐惧,以及由此带来的“重生”很有戏剧性。马丁是一个稍微有些倔强,看起来略显抑郁的六十岁的男人,作为一个“工作狂”,他取得了很大的成就,甚至成了一个名人。 在他和妻子所参加的一个讲习班的空灵阶段,当这个小组仍然试图在一个知识概念的层面上处理空灵的时候,马丁突然开始颤抖和摇晃起来。短暂的一瞬间,我以为他可能是癫痫发作了。然而正当他看起来仿佛处于恍惚状态时,他开始呻吟起来:“我很害怕,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这些关于空灵的言论,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我觉得我要死了,我感到恐惧。”

我们几个人聚集在马丁周围,抱着他,安慰他,但并不确定他是否处于生理或是心理的危机之中。

“我感觉快要死了。”马丁继续呻吟着,“空灵,我不知道空灵是什么,我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不停地做这做那,你的意思是我其实什么都不用做?我很害怕。”

马丁的妻子拉着他的手。“是,你不必做任何事,马丁!”她说。

“但是我一直在做事,”马丁继续说,“我不知道什么都不做会是怎样的,空灵,那就是所谓的空灵吗?放弃做事,我真的可以什么事情都不做吗?”

“是的,什么都不用做,马丁!”他的妻子回答。

马丁停止了颤抖,我们仍抱着他,大约五分钟之后他告诉我们,他对空灵的害怕,对死亡的恐惧,已经消退了。一个小时后,他的脸上开始呈现出一种柔和的宁静。他知道他陈旧的自我已经被击溃了,并且自己幸存了下来。他也知道,通过自己的破碎,他帮助整个群体建立起了真诚的关系。

法国诗人阿波利奈尔的一首诗或许可以诠释马丁的经历:

“到悬崖边来。”

“不行,我们会摔下去的。”

“到悬崖边来。”

“不行,我们会摔下去的。”

他们来到悬崖边。

他把他们推了下去,他们却飞了起来。

因为空灵阶段可能是异常苦痛的,所以人们通常会痛苦地询问我这样两个问题——

一个问题是:“除了空灵,没有任何其他进入真诚共同体的途径吗?”

我的回答是:“没有。”

另一个问题是:“除了分担彼此的破碎,没有任何其他进入真诚共同体的途径吗?”

我的答案依然是:“没有。”

随着一个群体进入空灵阶段,其中一些成员开始尝试着与其他人分担自己的残缺、挫折、失败、疑虑、恐惧、不足和罪恶。他们在反思之后看清了那些需要自我摆脱的东西,因此不再伪装出一副“完美无缺”的样子。然而问题在于,其他成员一般不会非常认真地听取他们的意见,或者会试图对他们进行治愈或转化,另一些人则通过迅速改变话题来忽略它们。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已经展示出脆弱的人们不得不快速地缩回自己的保护壳中。承认自己的弱点并不容易,尤其是当其他人听完之后总是倾向于立即对你进行改造,或者表现出认为你所说的东西根本不值一提的时候。

有时候,群体自身会很快意识到,它正在阻止成员表达出他们所经历的痛苦和折磨。然而为了真正地聆听每个人的心声,他们必须真正地摆脱所有成见,以及对“坏消息”的厌恶。如果他们不这样做,我有必要向全体成员指出,他们正在阻挠分担彼此的破碎。有些群体会立即对自身的冷漠无情进行纠正,而另一些群体则会在即将结束的空灵阶段与共同体进行最后的殊死一搏。通常情况下,会有一位发言人指出:“拜托,我已经有足够重的家庭负担了,没必要花大价钱还要浪费整个周末到这里来自找麻烦,我一心一意为了这个共同体事业,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非得一直把焦点放在消极的事情上,为什么我们不能谈论一些美好的事情,我们共同拥有的事情,我们的成功,而不是失败呢?我希望这是一段愉快的经历,如果不能使人愉快的话,真诚共同体的意义何在?”

基本可以说,这最后的阻挠是企图逃回到伪共同体。但是,目前的问题已然不仅仅是个体差异是否应该被否定。群体已经远远超越了那个阶段,取而代之的斗争焦点是关于群体的完整性。关于群体是否选择在拥抱生活的光明的同时,也接纳生活的黑暗。真诚的关系的确是令人愉快的,但它也是现实的。悲伤和欢乐必将以适当的比例呈现。尼采说:“其实,人跟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我在谈到空灵阶段时,就好像它只是在组成群体的每个个体的思想和灵魂中发生的事情一样。事实上,真诚共同体总是大于组成它的人员总数。伪共同体、混沌和空灵,与其说它们是个人所经历的阶段,不如说是整个群体所经历的阶段。一个群体,从一群人的集合向一个真诚共同体的转变过程,需要经历很多个体的“死亡”,但这也是一种群体死亡的过程,群体正在消亡。在空灵阶段,令我感到痛苦的往往不是看着那些个体正在经历的死亡和重生,而是看到一个群体在死亡过程中的阵痛,我仿佛能听到这个庞然大物的苦苦呻吟。个人有时会为群体代言:“我们感觉快要窒息了,整个小组都痛苦不堪,难道你不能帮帮我们吗?我并不知道成为一个真诚共同体必须经历死亡。”

正如某些个体的肉身死亡过程迅速而温柔,另一些却痛苦无比且旷日持久一样,群体的精神妥协也是如此。但无论是突进式的还是渐进式的,我所经历的所有群体最终都成功地完成了这种形式的死亡。他们都穿越了空灵,通过牺牲小我建立起了真诚的关系。这是对人类精神的非凡证明。这意味着,一旦给予正确的环境和相关规则的引导,在确切和非常真实的层面上,我们人类能够彼此建立起真诚的关系,让生命活得更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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