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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有人走的路 1:心智成熟的旅程

少有人走的路 2:勇敢地面对谎言

少有人走的路 3:与心灵对话

少有人走的路 4:在焦虑的年代获得精神的成长

少有人走的路 5:不一样的鼓声

少有人走的路 6:真诚是生命的药

癫狂的头脑,本身就具有传染性

发布于 2024-10-13 15:59:55 字数 4049 浏览 0 评论 0 收藏 0

前面的“雷德里卡女王”案例中,伊丽莎白和丈夫巴纳比组成的家庭,可以算作一个微型群体。群体中的成员总是会相互影响,但这种影响并不是对等的,往往是疯狂的头脑影响了理智的头脑。

作为一名律师,巴纳比做事严谨,丝毫不缺乏逻辑推理能力。但妻子伊丽莎白的头脑混乱癫狂,但这种癫狂却具有强烈的传染性,因此,她成功入侵了丈夫清醒睿智的大脑,让夫妻二人一起变得疯狂。

在生活中,我们也常常会看到类似的情形。一个冷静的人,很难把自己的冷静传递给别人,而一个焦虑的人,却很容易把自己的焦虑传染给群体。在心理治疗中,心理医生需要经过漫长的时间,才能治愈一个抑郁症患者,而抑郁症患者却很容易把抑郁的情绪传染给心理医生。同样,治疗疯癫的心理专家,自己也很容易发疯,这也正是一些心理医生必须定期做心理咨询的原因。

我一直强调,生命的成长是一个“个体化”过程,需要以自我意识为起点,逐步培养出他人意识、组织意识以及宇宙意识。这就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挑战,一方面,在意识成长和心智成熟的道路上,我们必须走进人群,在人与人的关系中去实现“社会化”,成为真实的自己。另一方面,融入人群,考虑别人的感受和想法,往往又容易导致自我意识的消失。一旦自我意识消失,失去个性,人就会把独立思考的权力和责任拱手让给别人,而别人也会人云亦云。这样一来,大家都不愿意思考,也不会思考,人就如同一滴水融入大海,了无踪迹。结果便是:群体的智慧始终不及个体,群体的组合,只是愚蠢的叠加,真正的智慧被吞噬。在这样的群体中,我们无知无觉,无知无畏,无法无天,无所顾忌。我们用群体的无意识行为,取代了个体的有意识行为,成了一群乌合之众。

军队是最重视组织意识的团体之一,在这里,个体不需要有自我意识,集体的利益高于一切,长官的意志就是士兵的意志,服从是军人的天职,正因如此,军队才具有强大的力量。但另一方面,这些缺乏自我意识的个体,也很容易因为某种原因,变得疯狂和残忍。

1968 年 3 月 16 日清晨,越南北部一个名叫“美莱村”的小村庄,安静祥和。村民们像往常一样起床、烧水、做饭……炊烟从一个个屋顶袅袅升起。但就在这时,美军巴克特遣队却悄悄包围了这个村庄。接下来,令人恐怖的一幕发生了:这些全副武装的美军士兵,将手无寸铁的村民当成了敌人,用各种武器不停地开枪、扫射。顿时,宁静的村庄被笼罩在了一片血雨腥风之中。屠杀一直延续至次日清晨,至少五六百名村民惨遭屠杀。

这就是震惊世界的“美莱村屠杀事件”。

参与屠杀的美军人数,估计约有 50 人,另外 200 人虽然没有扣动扳机,却旁观了整个过程。很明显,这不是一次战斗,而是一场屠杀,但部队中竟无一人想要去举报美莱村所发生的残酷罪行。一年之后,一位名叫莱登豪尔的人在与朋友聊天时知道了这件事情,而莱登豪尔本人并非巴克特遣队的成员,他将这件事披露了出来。直至此时,美国民众才得以获悉美莱村屠杀事件的始末。

1972 年春,美国陆军参谋长下令,由军医总部指派三名心理医生组成委员会,调查造成美莱村屠杀事件的心理原因。他们希望能以此为戒,防止类似暴行再次发生。我受命担任调查委员会主席一职。经过一系列的调查,我们发现了一些群体行为的心理动机。

这些士兵并非精神病患者,也不是盲人,为什么他们的认知会出现那么大的偏差,以至于颠倒黑白,把平民、妇女和儿童看成是敌人,并残忍地屠杀呢?

首先,巴克特遣队仓促到达越南后,在搜索敌军的几个月中,尚未与敌军交火,就因好几次误踩地雷,损兵折将。这使得整个团队恼羞成怒,而这种羞愧和愤怒的情绪,迅速在官兵中间蔓延、传染。

其次,敌人常常隐藏在村子中,战斗人员与非战斗人员难以区分。对于早已怒火中烧的巴克特遣队队员来说,他们更难以清醒和理智去加以分辨。

第三,根据美陆军情报部门的消息,美莱村藏匿着敌军,巴克特遣队一心想发泄心中的愤怒和憎恨,于是,他们在头脑中把“希望有敌人”,变成了“真的有敌人”。也就是说,他们将平民当成敌人,或多或少是因为移情作用。

第四,当清楚地看到自己所射杀的人没有反抗,并且都是平民时,他们为什么还不停止?原因在于他们的思维不够完整,出现了“思维的空洞”。在屠杀事件中,下达开火命令的军官认为“我是根据情报部门的指示采取行动”;扣动扳机的士兵认为“我是在执行长官的命令”。每个人都局限在自己狭窄的思维中,一叶障目,这种“思维的空洞”让他们不会去思考事件的全貌,长官不会怀疑情报部门的消息是否准确,士兵也不会怀疑长官的命令是否有错误,每个人都像一台杀人机器中的某个零件,只会机械地运转,对于眼前的残忍却视而不见。

在这里,我们需要介绍一下法国心理学家古斯塔夫·勒庞提出的一个心理学概念,叫“群体无意识的行为”。参与屠杀的士兵,在作为单独的个体时,他们是有意识的,也知道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就是这些人,一旦融入群体之后,他们的自我意识就消失了,成为无意识的群体。从此,他们在群体中不再完整,不再独立思考,如同一具具没有灵魂的僵尸,盲目、冲动、易怒、失去理智,心智退化到原始人的水准,而行为更像是一张破碎的纸片,方向全靠风来决定。他们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用为自己行为的结果承担责任。

群体的无意识行为,最重要的一点,是盲目重视集体荣誉感。比如,巴克特遣队因为未见敌人就先损兵折将,他们的集体荣誉感严重受挫,每个人都恼羞成怒,不惜将平民当成敌人。即使后来知道自己进行的是一场屠杀,但为了维护集体病态的荣誉感,所有人都选择了隐瞒。

在群体无意识行为中,成员们宁愿相信集体的幻觉,也不相信客观事实,更不相信真理。他们认为虚幻的东西比现实更辉煌,常常会为了自己还没弄懂的信仰、思想和口号,就毅然飞蛾扑火,不惜一切代价慷慨就义。

而无意识行为的传播,也从来都不是基于推理,主要依靠传染。成员们会通过简单又夸张的言行,刺激出集体幻觉,进而群情激昂。所以,任何能刺激出集体幻觉的人,都能轻易蛊惑群体,让群体膜拜,而任何试图压制集体幻觉的人,都会被群体视为敌人。

不过,尽管无意识的群体不擅长思考和推理,但他们的想象力却十分发达,很容易接受暗示和催眠,相信那些简单的断言。断言越是缺乏证据和推理,越是简单粗暴,对群体越有影响力。古斯塔夫·勒庞在《乌合之众》一书中以法国大革命时期的领袖罗伯斯庇尔为例。他认为,罗伯斯庇尔的演讲前后矛盾,缺乏逻辑,但是他频繁使用绝对化的承诺,信誓旦旦,且不断重复,让他的演讲颇具煽动性。

无意识永远是缺乏理性的,而被煽动、传染、暗示和催眠的群体,大脑停止了运转,一切活动只服从脊髓神经发出的无意识信号,所以,他们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不擅长思考,却很擅长行动,他们的行动就像被狂风卷起的树叶,漫天飞舞,又毫无目的。罗伯斯庇尔用断头台作为演讲台,煽动出群情激昂的人群,而最后自己也被这群人送上了断头台。

古斯塔夫·勒庞对群体心理的分析是深刻的,但他的结论却是悲观的。对于他的深刻,我十分敬佩,但对于他的悲观,我却不敢苟同。不可否认,有些时候群体确实是无意识的,并拥有强大的力量,会做出令人发指的事情,比如“美莱村屠杀事件”的混乱、血腥和残忍,就是群体无意识造成的恶果。但是,这并不是说,只要融入群体,我们的自我意识就会消失,并成为被无意识控制的乌合之众。组成群体的始终是个体,个体的发展状况决定了群体的状况。在我看来,导致乌合之众的原因,恰恰是个体的人格存在缺陷,也就是说,他们的自我意识发展得还不充分,自我很不稳定。因此,在融入群体前,我们都需要先成为完整独立的个体,才能够避免成为乌合之众中的一员。爱默生说:“在属于别人前,我们必须先属于自己。”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势必会出现问题。比如,很多孩子在家庭中没有得到足够的关怀和照顾,他们的心理需求一直不能得到满足,自我意识发展得并不充分,长大之后,他们会转向群体中去寻求接纳和理解,聊以慰藉内心的孤独、寂寞和迷茫。而当这些干瘪、扭曲、不完整的个体融入群体后,很快就会被淹没在群体这团黏糊的热粥中,完全丧失自我意识。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不完整、不独立并缺乏稳定性的,在进入群体前便已如此。

相反,如果自我意识获得了充分的发展,个体融入群体后,就不会成为含混的一团,而是会像种类丰富的沙拉一样,食材各自保持完整的成分和丰富的口感,并一起呈现出最佳效果。我将这种与“乌合之众”完全不同的群体,称为“真诚共同体”。

在真诚共同体中,没有压抑和屈从,没有隐瞒和谎言,每个人都坦白真诚,说真话,说实话,努力让意识控制自己的行为,成为“从来不会无意识地伤害别人感情”的真正绅士。

长期以来,我与妻子莉莉一道致力于“真诚共同体”的建设,我们的工作有力地证明了,乌合之众只是个体没有充分发展的结果,完全可以在真诚的关系中获得治愈。正如英国心理学家唐纳德·温尼科特说的:“有利的关系一旦建立,就不会再发生什么不利的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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