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编 阿道夫 - 希特勒的崛起
第二编 胜利和巩固
第三编 走向战争的道路
- 第九章 开始的步骤:一九三四-一九三七年
- 第十章 决定命运的奇异插曲:勃洛姆堡、弗立契、牛赖特和沙赫特的倒霉
- 第十一章 德奥合并:强夺奥地利
- 第十二章 通向慕尼黑的道路
- 第十三章 捷克斯洛伐克再也不存在了
- 第十四章 轮到了波兰
- 第十五章 纳粹-苏联条约
- 第十六章 最后几天的和平日子
- 第十七章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开始
第四编 战争:初期的胜利和转折点
- 第十八章 波兰的覆亡
- 第十九章 西线的静坐战
- 第二十章 征服丹麦和挪威
- 第二十一章 西线的胜利
- 第二十二章 海狮计划:入侵英国的失败
- 第二十三章 巴巴洛沙:轮到了俄国
- 第二十四章 形势的转变
- 第二十五章 轮到了美国
- 第二十六章 伟大的转折点:一九四二年 - 斯大林格勒和阿拉曼 密谋分子恢复了活动
第五编 末日的开始
第六编 第三帝国的覆亡
二 希特勒的和平建议
「今晚的报纸公开地大谈其和平」,我在九月二十日的日记里写道,「今天我和一些德国人交谈,他们全都满怀信心,不出一个月我们就会得到和平。他们个个兴高采烈。」
头一天下午,我在富丽堂皇的但泽市政厅里听了希特勒的演:六百三十九=说。这还是他自从九月:日在国会宣告战争开始以来的第一次公开讲演。尽管他因为保卫华沙的波军还在英勇抵抗,使他不能在华沙发表这篇演说而感到恼火,尽管他每次在演说中提到大不列颠时都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他仍然作出了一点点和平姿态。「我无意同英国和法国作战。」他说,「我同情那些在前线上的法国士兵,他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最后他祷求「保佑我们取得胜利的万能的上帝让别国人民认清这场战争将是多么的无谓——让他们想一想和平的幸福」。
九月二十六日,华沙陷落的前一天,德国的报纸和电台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和平攻势。根据我当时的日记,其要点是:「为什么英、法现在要打仗呢?没有理由要打仗。德国对西方并无野心。」
两天以后,俄国一边狼吞虎咽地并吞划归它名下的那一块波兰土地,一边也加入了这场和平攻势。随同德苏边界友好条约及其瓜分东欧的秘密条款的签定,莫洛托夫和里宾特洛甫于九月二十八日又在莫斯科合伙拟制并签定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和平宣言。
宣言说,德苏两国政府
在最终解决了由于波兰国家瓦解而产生的各种问题,为东欧的持久和平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之后,共同表示确信,德国与英、法两国之间终止战争状态将有助于增进世界各国人民的真正利益。两国政府将为此目的共同努力——务求于最短期间促其实现。
但是,如果两国政府的努力竟然归于无效,这就表明英、法两国应对战争的延续负责——希特勒是真要和平呢,还是想继续打下去,借苏联的帮助把延续战争的责任推到西方同盟国家身上呢?他嘴上虽然说得很肯定,但是大概连他自己也不十分清楚。
九月二十六日他同仍然没有放弃和平努力的达勒鲁斯作了一次长谈,两天以前,这位不知疲倦的瑞典人在奥斯陆会见了老朋友奥吉尔维 - 福比斯。福比斯是前英国驻柏林大使馆的参赞,现任挪威首都英国公使馆参赞。据施密特博士的一份秘密备忘录说,达勒鲁斯报告希特勒,福比斯曾经对他说,英国政府在寻求和平。唯一的问题只是:怎样才能保全英国人的面子?「假使英国人果真希望和平」,希特勒回答道,「他们能在两星期内得到和平而又不会丧失面于。」
元首说,他们必须承认一个事实:「波兰已经不可能重新站起来了。」他说除了这一点必须承认之外,他准备保证「欧洲其余部分」的现状,包括保证英国、法国以及低地国家「的」安全「。接着就讨论到如何提出和谈的问题。希特勒主张由墨索里尼出面。达勒鲁斯以为荷兰女王可能更为」中立「一些。当时也在场的戈林建议,英、德两国代表先在荷兰秘密会见,如果他们取得了进展,然后再由女工正式邀请两国参加停战谈判。希特勒曾经好几次表示他怀疑」英国是否有意于和平「,但最后还是同意了那位瑞典人的办法,由后者」在第二天就到英国去按指定的方向进行试探「。」英国人可以得到和平,如果他们想要的话,「希特勒在达勒鲁斯临走的时候对他说,」不过,他们得要赶快。「
这只是元首的一种想法。他还对他的将领们谈出来了另外一种想法。前一天,九月二十五日,哈尔德在日记里提到,他得到「元首计划在西线发动进攻的消息」。九月二十七日,也就是希特勒刚向达勒鲁斯保证他准备同英国讲和的第二天,他就在总理府召集武装部队的司令官们开会,告诉他们说他已经决定「尽快地在西线发动进攻,因为法、英联军现在还没有作好准备」。据勃劳希契说,他甚至规定了进攻的日期——十一月十二日。毫无疑问,那一天希特勒被华沙终于投降的消息冲昏了头脑。他大概以为,至少法国会和波兰一样容易屈服,虽然两天以后,哈尔德在日记中提到要向元首「解释」,「波兰战役的战术不能依样画葫芦地适用于西线。对一支组织严密的军队不能这样打」。
十月一日齐亚诺在柏林同希特勒作过一次长谈,对这位总理的心理了解得最透彻的,也许就要算他了。这位年轻的意大利外交大臣现在虽然已经对德国人厌恶透顶,但是还是不得不维持着表面关系,他发现这位元首充满了自信。齐亚诺说,他讲述自己的计划时,「只要提到他作战的手段和方法,两眼就闪射着凶狠的光芒」。这位意大利贵宾在总结他对希特勒的印象时写道:
——今天,在取得重大胜利之后,使他的人民得到巩固的和平,也许仍然是希特勒所向往的一个目的。但是如果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就要他牺牲自己认为理所应得的胜利果实,哪怕是牺牲一点点,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宁愿再打一仗的。
当我坐在十月六日中午开幕的国会中聆听希特勒发表他那和平的呼吁时,心里感到好像是在听一张已经放了五、六遍的老唱片。我已经三番四次地听到他每逢凯旋归来以后就在这同一个讲坛上,用同一种表面上听来非常诚恳真挚的调子提出和平建议;这些话如果你没有想到当时那次的受害者,听起来的确是合情合理的。在这个天高气爽、阳光灿烂的秋日,他又像往常那样鼓起如簧之舌,摆出伪善的面孔,重弹老调。那是一篇冗长的演说,是他生平最为冗长的公开演说之一。他先用了一个多小时对历史作了典型的歪曲,并且把德国在波兰(「这个不成体统的国家」)的赫赫武功大大吹嘘了一番,然后在快要结束的时候,提出了他的和平建议及其理由:我的努力主要是使我们同法国的关系摆脱一切恶意的痕迹,使这种关系能为两国所接受——德国对于法国不再有进一步的要求——我甚至已经不愿再提阿尔萨斯一洛林问题——我一直向法国表示愿意永远埋葬彼此之间的旧仇宿怨,并使这两个具有光荣历史的国家互相接近——对英国呢?
我也作了同样多的努力来争取英德之间的谅解以至友谊。我从来没有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作过任何违反英国利益的事情——我在今天仍然相信,只有德国同英国达成谅解,欧洲和全世界才可能有真正的和平。
关于和平呢?
为什么要在西方打这场战争呢?是为了恢复波兰这个国家吗?凡尔赛和约的波兰是不会再出现了——重建波兰国家的问题不能通过西方的战争来解决,而只能由俄国和德国来解决——波兰在刚刚诞生的时候就被一切非波兰血统的人称为先天不足的流产儿,为了重建这样一个国家而牺牲千百万人的生命和破坏价值亿万的财富,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还有什么别的理由要打仗吗?——
如果这一场战争的真正日的仅仅是为了更换德国的政权的话——那么,这将不过是白臼地牺牲千百万人的生命罢了——的确,西线的这一场战争是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的——需要解决的问题是有的,希特勒开了一大张清单:「建立一个波兰国家」(事实上他已经和俄国人商量好不许这样一个国家存在了);「解决和了结犹太人问题」;德国的殖民地问题;恢复国际贸易的问题;「无条件地保证和平」;裁减军备;「对于空战、毒气、潜艇等等的限制」;解决欧洲少数民族的问题。
他建议欧洲几个大国举行一次「经过最充分的准备的」会议来「解决这些重大问题」。
这样一个会议行将决定本大陆今后许多年的命运(他继续说道),在大炮轰鸣下,在军队被动员起来对它施加压力时,是决不可能深思熟虑地审议问题的。
可是,如果这些问题迟早一定要解决,那么,在千百万人被送去作无谓的牺牲和数以亿计的财富化为灰烬之前来解决这些问题,是比较明智的。让西方目前的事态发展下去,其后果是难以设想的。不久,每天的牺牲将不断增长——欧洲的国民财富将为炮弹浪费殆尽,各国的元气将在战场上耗竭——有一点可以肯定。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同时出现过两个胜利者,而两败俱伤的例子倒是屡见不鲜,但愿那些恃有相同见解的人民及其领袖现在就作出他们的回答。让那些认为战争是更好的解决办法的人拒绝我伸出的手吧。
这里,他指的是丘吉尔。
但是,如果丘吉尔先生及其追随者的意见占了上风,这番话将是我最后的一次声明。这样一来,我们就将打下去——在德国的历史上永远不会有第二个一九一八年十一月。我从国会回来以后就在日记上写道,据我看来英国人和法国人会不会「花五分钟的时间」来考虑这个笼统而含糊的建议,是很值得怀疑的。但是德国人却很乐观。那天晚上我去作广播时,在路上买了一份旱出版的《人民观察家报》。花体字的标题是:
德国希望和平——德国对英法没有战争意图——除殖民地以外,德国再无英他修正凡尔赛和约的要求——裁减军备——同欧洲所有国家合作——建议举行谈判。
现在我们从德国的秘密档案中知道,当时威廉街陆续通过西班牙和意大利驻巴黎的大使得到那方面传来的报告,因而满心相信法国人没有胃口把这场战争打下去。早在九月八日,西班牙大使就暗中通知德国人说,庞纳「鉴于法国人普遍厌战,打算一俟波兰战事结束就设法达成一项谅解。有可信的迹象表明,他正在为此目的同墨索里尼保持接触」。
十月二日,阿托利科把意大利驻巴黎大使最近打来的一份电报的抄件交给了威兹萨克,内中说,法国内阁大多数阁员赞成和谈,目前主要的问题是如何「使法国和英国能够保全面子」。不过,达拉第总理显然不在这个大多数之列。
这是个很可靠的情报。
十月七日,达拉第答复了希特勒。他宣布,法国在没有得到关于「真正的和平与普遍的安全」的确实保证以前,将不放下武器。不过,希特勒更关心的并不是这位法国总理的答复,而是张伯伦的反应。十月十日,在体育馆主持冬赈活动的开幕典礼的简短演说中,他再一次强调声明,他「随时准备接受和平」。他补充道,德国方面「没有理由要同西方国家打仗」。张伯伦于十月十二日作出了回答。这个回答对德国人民如果不是对希特勒——来说,不啻迎头一盆凉水。那位首相在下院发表了一篇演说,说希特勒的建议是「含糊而不可靠的」,并且指出,「这些建议没有提到如何纠正对捷克斯洛伐克和波兰所犯下的错误的问题」。他说,「德国现政府」的诺言不能信赖。如他们果真要求和平,「就应该有行动上的表现,而不仅是在口头上说说」。他要希特勒拿出「令人信眼的证据」来表明自己对和平的诚意。
希特勒的诺言再也不能欺骗这位慕尼黑妥协者了。第二天,十月十三日,德国发表了一份正式声明,宣布张伯伦拒绝了希特勒的和平建议,执意选择了战争的道路。这位纳粹独裁者现在算是有了进行战争的借口了。实际上,我们现在从缴获的德国档案中知道,希特勒不等那位首相作出答复就发布了准备立刻在西线发动进攻的命令。
十月十日,他召见了军事将领们,对他们宣读了一份相当长的备忘录。说明了战争的局面和世界的形势,并把第六号作战指令扔给了他们。这位元首原来在九月底固执地提出要在西线尽早发动进攻的要求,曾使陆军司令部陷入一片慌乱。勃劳希契和哈尔德在其他几位将领的支持下,曾经共同去向希特勒解释,立刻发动攻势是办不到的,他们说,整修在波兰用过的坦克就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托马斯将军以具体数字说明德国每月缺钢六十万吨。军需总监冯 - 施图尔纳格尔将军报告说,手头的军火只「够我们一/三的部队打十四天之用」——要在十四天内打败法国人显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当那位陆军总司令和那位参谋总长于十月七日就陆军方面的弱点提出正式报告时,元首却不予理睬。约德尔将军是最高统帅部里仅次于凯特尔的第二名唯命是从的应声虫,他警告哈尔德说,由于陆军反对在西线立即发动进攻,「一场严重的危机可能正在酝酿中」,元首「由于军人不服从他的命令非常恼火」。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希特勒于十月十日上午十一点召集将领们举行会议,会上根本没有征询他们的意见。注明为前一天签发的第六号指令告诉了他们应当怎样行动:
绝密
如果最近的未来事态表明,英国以及跟在它后面的法国无意于结束这场战争,我决心不作多大耽搁就采取有力的进攻性的行动——
因此,我命令:
一、为穿越卢森堡、比利时和荷兰地区的——攻击战作好准备。必须尽早——实现这一攻击。
二、其目标在于尽量歼灭法国作战部队以及与其并肩作战的同盟国部队;同时,在荷兰、比利时以及法国北部尽可能多占领土地,以便作为对英国进行有利的空战和海战的基地——我要求三军总司令尽快根据本指令制定计划,向我提出详细报告,并把各种情况随时报告我——希特勒在把指令交给他的军事将领们之前,曾向他们宣读了签署日期同为十月九日的秘密备忘录,这份备忘录是这位前奥地利下士所写的令人印象最深的文件之一。这份备忘录不仅表明希特勒从德国人的观点出发对于历史的理解,还表明他有杰出的军事战略和战术思想,同时也表明他对于西线战事的发展与结果具有预见,这一点不久就将得到证实。他说,自从一六四八年的缪恩施特(威斯特伐利亚)条约结束了德意志第一帝国以来,德国同西方国家之间就一直在进行着斗争,这是「一场无论如何都要打个明白的斗争」。但是,自从在波兰取得了重大胜利之后,只要不「危及」德国在波兰的既得利益,「我们并不反对立刻结束战争」。
但是研究这一方面的可能性,哪怕是对这种可能性加以考虑,都不是本备忘录的目的,我只准备谈另一个问题:继续战斗的必要性——德国的战斗目标,是从军事上一劳永逸地迅速解决西方问题;也就是说,摧毁西方国家的力量和能力,使之永世不能再反对德国人民在欧洲的国家巩固和进一步发展。
这一长远目标对外讲来在宣传上将不得不作种种适应——这并不改变我们的战争目标。这个目标现在是而且永远是摧毁我们的西方仇敌。
将领们对这样仓促地在西线发动进攻曾经表示反对。可是他告诉他们,时间是站在敌人那一边的,他提醒他们,波兰的胜利之所以可能,是因为德国实际上只有一条战线。这种形势仍未改变——但是又能维持多久呢?没有任何条约或协议能够有把握地保证苏俄永远保持中立,目前,一切情况都不利于俄国放弃中立。但过了八个月、一年,乃至于几年,这种局面就可能会改变。近年来,各方面的情形都说明条约的不足凭信。防御俄国进攻的最好的办法——就是及时地显示德国的力量。至于意大利,「意大利支持德国是否有希望」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墨索里尼是否活着,以及德国是否能有更大的新胜利去吸引那位领袖。在这里,时间也是个因素。比利时和荷兰的情况也是如此,这两个国家有可能在英、法的压力下放弃中立,这是德国不能坐待其发生的事情。甚至对美国来说,「也应当认为时间是不利于德国的」。
希特勒承认,持久战对德国有很大的危险,他列举好几个危险的因素。友好的和不友好的中立国家(他好像主要考虑的是俄国、意大利和美国)有可能像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那样被拉到敌对的一边去。而德国「有限的粮食和原料基地」,也会使德国难于取得「物资进行战争」。他说,最大的危险是鲁尔的地理位置易受攻击。一旦德国这个工业生产的心脏遭到破坏,就会「导致德国战争经济的崩溃,从而丧失抵抗能力」。
必须承认,在这篇备忘录里,那位前奥地利下士一方面显示了他对于战略战术的惊人理解力,可是同时也显示了他为人丝毫不讲道德。有好几页论述了坦克和飞机在波兰战役中所发展的新战术,并且详细地分析了这种战术如何在西线战场上运用以及具体地在什么地方运用。他说,最主要的是避免一九一四-一九一八年的那种阵地战。装甲部队必须用来进行决定性的突破。不得使装甲部队陷身于比利时城镇的迷魂阵般的大街小巷中。根本不必用它们去攻城,而是——用来保持大军通畅无阻地前进,并在找出敌方防守薄弱的阵地后以密集的兵力进行大规模的突破,以打破战线僵持不下的局面。
这对未来西线战局是惊人精确的预测,今天读到它的时候,人们不禁要问,在当时的盟国方面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能有这样的见地?
希特勒在战略方面的见地也是卓越的,他说,「唯一可能进攻的地区」是通过卢森堡、比利时和荷兰,首先应该记住两个主要的军事目标:摧毁荷、比、法、英的军队,从而在海峡沿岸和北海之滨取得立足之地,这样德国空军就可以从这里起飞对英国进行「无情的轰炸」。
他回过头来又谈战术问题时说,最重要的是随机应变!
这一战役的特殊性质,可能使我们有必要最高度地运用随机应变的策略,在某些地点需要集中超过一般比例的进攻或防御的兵力(比如坦克或反坦克部队),而在另外一些地方又需作低于一般比例的集中。
至于进攻的时间,希特勒告诉他的那些满心不情愿的将领们说,「不能开始得大早。但是只要有可能,无论如何必须在今秋发动」。
德国的海军将领们与陆军将领们不同,尽管英国舰队占有压倒优势,但是他们在采取攻势方面却无须希特勒的任何催促,事实上,在从九月末到十月初的那些日子里,雷德尔一直不断地在要求元首解除对海军活动的限制。这一点是慢慢实现的。九月十七日,一艘德国潜艇在爱尔兰西南击沉了英国的航空母舰勇敢号。九月二十七日,雷德尔命令袖珍战舰德意志号和斯比伯爵号离开待命地区,对英国船运开始进攻。到十月中旬,它们就已经击沉了七艘英国商船,卤获了一艘美国船弗林特市号。
十月十四日,德国潜艇 U-四十七号在古恩特 - 庇里恩少校指挥下,突破了英国重要的海军基地斯卡帕弗罗港看来无法突破的防御,用鱼雷击沉了停泊在港内的皇家橡树号,这艘战舰上有官兵七百八十六人殉难。这一了不起的成就,提高了海军在希特勒心目中的地位,戈培尔博士利用这件事大吹大擂了一番。
但是陆军将领方面的情况仍然是一个问题。尽管希特勒给他们写了一长篇考虑周密的备忘录,尽管发下了第六号指令要他们作好准备以便立即在西线发动攻势,他们仍然想方设法地规避。这倒不是因为他们对于侵犯比利时和荷兰有什么道德上的顾忌,而只是因为他们对在这个时候进攻是否能取得胜利深为怀疑。但是也有一个例外。
在莱因河上和沿着马奇诺防线与法军对峙的 C 集团军司令威廉 - 里特 - 冯 - 李勃将军,不仅对于西线的胜利表示怀疑,而且,就现有的材料来看,当时唯有他至少部分从道义立场出发反对进攻中立的比利时和荷兰。在希特勒召见陆军将领们的第二天,即十月十一日,李勃自己写了一份长长的备忘录,把它分送给勃劳希契和其他将领。他写道,全世界都会反对德国,因为它在二十五年之内第二次进犯中立的比利时!德国政府仅仅在几星期以前还信誓旦旦地保证维护并尊重这种中立!
当他从军事上详细申述了不能在西线发动攻击的理由之后,最后他发出了和平的呼吁。他说,「全国都渴望和平」。
但是,这时候希特勒却渴望战争和厮杀,他认为将领们的那种怯懦是不可原谅的,使他感到腻烦。十月十四日,勃劳希契同哈尔德聚首长谈了一次。那位陆军总司令觉得目前有「三种可能:进攻、观望、根本性的变化」。哈尔德在他那天的日记里这么记着,后来在战后他解释说,所谓「根本性的变化」指的是「除掉希特勒」。但是主性怯懦的勃劳希契认为这种激烈的办法「本质上是消极的,并且会使我们处于挨打的地位」。他们最后认为,这三种选择都不能提供「决定性胜利的前景」。唯一可做的是继续在希特勒身上下功夫。
勃劳希契于十月十七日再次谒见了元首,但是他告诉哈尔德说,他的争辩毫不起作用,事情已「毫无希望」。哈尔德在那天的日记里写道,希特勒直截了当地告诉他说:「英国人只有在挨了打以后才会坐下来谈判。我们应该尽快地给他们几下子。进攻日期最迟不得超过十一月十五日到二十日。」此后又同这位纳粹统帅谈了几次,他终于在十月二十七日对将领们宣布了不可更改的决走。在一次授勋仪式上,希特勒将铁十字骑士勋章授给十四名将领之后,就开始布置西线进攻事宜。当勃劳希契试图说明陆军需要一个月也就是要到十一月二十六日才能准备就绪时,希特勒的回答是「那太晚了」。他命令进攻必须在十一月十二日发动。那天散会回来,勃劳希契和哈尔德垂头丧气。那天晚上,他们互相安慰了一番。「勃劳希契显得疲惫而又沮丧,」哈尔德在日记里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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