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stion

第二十一章 倒装句

单句、合句、复句等等初级到中级的句型构造都搞清楚了，接下来即将进入「减化子句」这种高级句型。不过，有一种特殊的句型构造称为倒装（inversion），应该先弄清楚，对句型的认识才算完整。

倒装句的特色在于主词和动词的顺序颠倒：动词在前、主词在后。从这个定义来看，所有的疑问句都可以算是倒装句。疑问句属于比较基础的文法，比较值得研究的是具有修辞功能的倒装句。

动词要移到主词前面构成倒装句，通常得先有别的元素为了某种修辞原因移动到句首，动词只不过是被它带着走。而且，动词的倒装又分成几种方式：有时候是直接把普通动词移到主词前面、有时候是只能移动助动词或be动词，有时候则是要加上像 do 之类的助动词在前面。以下就依动词移动的方式，分成四种情况来探讨倒装句。

I. 直接移动动词

这种倒装句，不论动词是什么，倒装的方式就是直接把动词移到主词前面。采用这种倒装方式的又分三种情况。

A. 引用句

不论是直接引句还是间接引句，都可以选择把当受词使用的名词子句移到句首来加强语气。例如：

The weatherman says, “The typhoon is expected to swerve north for Japan.” S V O (气象预报员说：「台风预期将偏北转往日本。」)

双引号里面的部分是直接引句，这个名词子句扮演受词的角色。可以选择把这个直接引句移到句首，并且把动词倒装到主词前面，整个句子变成倒装句，如下：

“The typhoon is expected to swerve north for Japan,” says the weatherman. O V S

这个句子，选择把受词子句（引用句）倒装到句首是为了加强语气：读者比较有兴趣知道的是气象预报说了些什么「内容」、而不是「谁说的」，所以选择把比较重要的引用句移到句首。而受词子句一旦移到句首，与受词直接相关的动词 says 就可以跟着它移动到主词前面，因而构成倒装句。这种句子也可以选择只移动引用句、动词并不倒装，如下：

“The typhoon is expected to swerve north for Japan,” the weatherman says. O S V

如果像上面这句动词没有倒装的情况，有些文法学家有另一种诠释方式：”The typhoon is expected to swerve north for Japan” 就是主要子句，the weatherman says 则是个附加的评论子句（comment clause）、可有可无。

如果是间接引句，差别只在于标点符号：没有使用双引号。例如：

The weatherman says that the typhoon is expected to swerve north for Japan. S V O

这个句子里面有一个由从属连接词 that 引导的名词子句（间接引句）当受词。可以选择省略掉连接词 that、把整个名词子句移到句首、动词 says 跟着移到主词前面成为倒装句，如下：

The typhoon is expected to swerve north for Japan, says the weatherman. O V S

倒装的情况和直接引句完全相同。请注意：间接引句移到句首时，除了它前面的连接词 that 要省掉之外，它后面还要加个逗点，这样句型才能够分得清楚。

另外，间接引句也可以选择只移动引用句、动词不倒装，如下：

The typhoon is expected to swerve north for Japan, the weatherman says. O S V

这时候，后面的 the weatherman says 可以视为一个可有可无的评论子句，而把前面的 the typhoon is expected to swerve north for Japan 视为主要子句。所谓评论子句，基本上是一种插入句（embedding）。它插入的位置不一定是在句尾，也可以用一对逗点隔开、插入在主词动词之间。这个插入句可以选择倒装、也可以不倒装，如下：

The typhoon, says the weatherman, is expected to swerve north for Japan. 插入句（倒装）

The typhoon, the weatherman says, is expected to swerve north for Japan. 插入句（不倒装）

倒装还是不倒装？

当作受词使用的直接引句或间接引句移到句首来加强语气，动词可以选择倒装、也可以选择不倒装。这个选择有何修辞考量？我们来看看下面这个例子：

Green Peace, a small but vociferous organization dedicated to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by any means possible, warns that whale hunting will not be tolerated. S V O 绿色和平，一个规模虽小但声音很大的组织、致力以一切手段保护环境，警告说捕鲸将不被容忍。

这个句子是 S + V + O 的句型，在主词动词中间打了一对逗点、放了个同位格。句型虽然完全正确，修辞效果却不佳。因为：句子的重点在于 whale hunting will not be tolerated 这个间接引句，却被挤到最后面，没有获得应有的强调。如果只是把间接引句移到句首、动词并不倒装，句子会变成这样：

Whale hunting will not be tolerated, Green Peace, a small but vociferous organization de dicated to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by any means possible, warns O S V

这种讲法固然凸显了引用句的重要性，但是修辞效果仍然欠佳，因为主词 Green Peace 和动词 warns 中间隔了一个很长的同位格，而且动词 warns 和受词子句 whale hunting will not be tolerated 之间又隔了更长的距离，造成的结果就是句子不够清楚。这时候如果选择倒装、让动词跟着受词子句一同移到主词前面去，就是下面这个倒装句：

Whale hunting will not be tolerated, warns Green Peace, a small but vociferous organization dedic ate​​d to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by any means possible. O V S

这时候，引用句获得了应有的强调、动词和受词子句之间没有了距离、主词和动词之间也没有了距离，这才是最清楚的讲法。倒装句的修辞效果也就是在这里。关于引用句倒装的修辞原因，前面第十七章介绍名词子句时也曾简略说明，读者可以参照。

B. 类似 there is/are 的构造

第二种以直接移动动词的方式制造的倒装句，构造和 there is/are 的句型类似。

There is/are 这种最基本的句型，其实就是一种倒装句。例如 There is a book on the desk 这个最简单的英文句子，可以还原如下：

A book is there on the desk. S V C

Be 动词后面的地方副词 there 扮演主词补语的角色。如果把这个补语移到句首，be 动词跟着它移到主词前面、继续放在主词与补语之间扮演 linking verb 的角色，就是这个句子：

There is a book on the desk. C V S

以这个大家都再熟悉不过的句型为出发点，可以发展出一种构造和它类似的倒装句，其修辞功能在于强调语气、以及衔接上下文。这种倒装句的特色在于把地方副词移到句首（相当于 there 的位置）、动词跟着它移到主词前面（相当于 is 的位置），同样表示「有什么东西在哪里」之类的内容。例如：

Here comes the parade. （游行队伍走过来了。）

Away flew the birds. （鸟飞走了。）

上面这两个例子相同，都是把地方副词（here 与 away）移到句首来加强语气、动词（comes 与 flew）直接搬到主词前面构成倒装句。

这种倒装句除了加强语气，还常常用来增加上下文的连贯性。例如：

Across the street stood the drugstore. Next to the drugstore is a large park. In the park dwell dozens of ground squirrels. (街对面就是药房。药房旁边有个大公园。公园里头住了几十只地面松鼠。)

这一连串三个句子都是把地方副词移到句首，然后直接把动词倒装到主词前面。这样处理的好处是句子的连贯性较佳：这三个句子采用空间顺序（spatial order）排列，三句全部用地方副词开头适足以呈现出空间顺序，文章发展的逻辑因而表现得更清楚、文章显得更有条理。

C. 类似 there is/are 构造的关系子句

上述「类似 there is/are 的构造」如果出现在关系子句中，仍然可以采用直接移动动词的方式来倒装。例如：

The Amazon is a pristine river. 先行词 (亚马逊是条原始河流。)

The deadly pirana roam in that river. S V 地方副词 (致命的食人鱼在那条河中漫游。)

两句在名词 river 上重复而建立关系，可以把句 2 中的 river 改写为关系代名词 which，然后把介系词片语 in which 移到句首扮演连接词角色，成为关系子句 in which the deadly pirana roam，再将关系子句置于句 1 的先行词 river 之后，就成为下面这个复句：

The amazon is a pristine river [in which the deadly pirana roam]. 先行词 地方副词 S V

观察一下这个关系子句可以发现：地方副词 in which 移到句首之后，只要再把动词 roam 倒装到主词前面，就可以构成类似 there is/are 的倒装句如下：

The amazon is a pristine river [in which roam the deadly pirana]. 先行词 地方副词 V S

如果关系子句的句型不符合 there is/are 的句型，就无法倒装。例如：

The Amazon is a pristine river. 先行词 (亚马逊是条原始河流。)

Environmentalists love the river. S V O (环保人士喜爱那条河。)

这两个句子在 river 一字的重复上建立关系，可以用关系​​子句构成复句如下：

The Amazon is a pristine river [which environmentalists love]. 先行词 O S V

这个关系子句 which environmentalists love 并不符合 there is/are 的句型，所以并不能够倒装。

II. 助动词或 be 前移

动词的第二种倒装方式是把助动词或 be 移到主词前面，如果缺乏助动词或 be 就无法倒装。这种倒装方式只适用于一种情况：假设法语气的副词子句，可以选择把助动词或 be 倒装到主词前面、取代连接词 if。这种倒装方式取得的修辞效果是简洁：可以省略掉连接词 if。

例如：

[If I had been there], I could have prevented the accident. S V C (如果当时有我在，我或许可以防止意外发生。)

从属连接词 if 引导的副词子句，动词的语气是表示「过去时间非事实」的假设语气。动词片语 had been 包括文法助动词 had，可以选择把 had 倒装到句首，以这种方式取代连接词、省略掉从属连接词 if，如下：

[Had I been there], I could have prevented the accident.

再看一个例子：

[If I were a millionaire], I would first buy a big house. S V C (如果我是百万富翁，我会先买个大房子。)

这个副词子句的动词采用「现在时间非事实」的假设语气，有 be 动词（were）。可以选择把 be 动词倒装到句首，以这种方式取代从属连接词 if、获致简洁的效果，如下：

[Were I a millionaire], I would first buy a big house.

不过，假设语气的副词子句如果是普通动词（没有助动词或 be），就不能采用这种倒装方式。例如：

[If I knew how], I would gladly do it. (很可惜我不会，不然我很乐意做这件事。)

中括号里面是条件副词子句，属于「现在时间非事实」的假设语气。但是这个副词子句中只有普通动词 knew，缺乏助动词或 be 动词等可以移动的东西，所以这个子句无法倒装、也不能省略从属连接词 if。

III. 助动词或 be 前移、普通动词加 do

动词倒装的第三种方式是：若有助动词或 be 动词就移到前面，若只有普通动词则在前面加文法助动词 do。这种倒装方式专门用于「否定副词前移」的情况、以配合否定句。其修辞效果在于加强语气。例如：

I will never trouble you again. V (以后我再也不敢麻烦你了。)

在动词片语 will tr​​ouble 中间有个表示否定的频率副词 never，这个副词其实就是 not ever 的合并，配合助动词 will 来构成否定句。如果把这个表示否定的副词移到句首来加强语气，那么助动词 will 就会跟着它倒装到主词前面以维持否定句（will not）的构造，结果就是这个倒装句：

Never will I touble you again.

否定副词的倒装句，如果有 be 动词，做法和有助动词的情况类似：把 be 动词倒装到主词前面以维持否定句。例如：

The train is seldom delayed. V (火车很少误点。)

频率副词 seldom 意思是「很少」，具有否定的功能。如果把 seldom 移到句首来加强语气，be 动词必须跟着它倒装到主词前面以维持否定，就会成为下面这个倒装句：

Seldom is the train late.

否定副词移到句首以加强语气，如果句中没有 be 动词、也没有助动词，就必须加上文法助动词 do 之类以维持否定句。例如：

The man hardly ever leaves home after 9 p.m. V (这名男子晚上九点之后几乎从来不出门。)

频率副词 hardly ever 具有否定功能，表示「几乎从不」。若移到句首来加强语气，后面的普通动词 leaves 就必须加上文法助动词 does 来维持否定句、并把 does 倒装到主词前面，成为如下的倒装句：

Hardly ever does the man leave home after nine.

再看一个例子：

The doctor did not leave the patient [until he was sure everything was all right]. V 副词子句 （到有把握一切都没问题了，医生才离开这位病人身旁。）

上例中的主要子句就是个否定句。如果把否定副词 not 和副词子句 until he was sure everything was all right 移到句首以加强语气，那么文法助动词 did 也要倒装到主词前面以维持否定句，成为倒装句如下：

[Not until he was sure everything was all right] did the doctor leave the patient.

至于 only 这个强调范围的副词（focusing adverb），具有「排除其他」的否定功能。如果把 only 和它所修饰的对象一同移到句首来加强语气，动词就需要倒装以维持否定意味。如果动词是普通动词，则必须加上文法助动词如 do 之类以配合否定句。例如：

The Johnsons went abroad only last week. V 时间副词 （hnson一家上个礼拜才出国。）

句中的 last week 是时间副词、修饰动词 went 的时间。 Only 是个强调范围的副词，用来强调「不是很久以前」，因此具有否定意味。若选择将 only last week 移到句首来加强语气，就需要采用倒装、加上文法助动词 did 来维持否定句，如下：

Only last week did the Johnsons go abroad.

不过，下面这种情况并不需要倒装：

Only Mr. Johnson went abroad last week. （个礼拜只有Johnson先生一人出国。）

这时候，强调范围的副词 only 修饰的对象就是主词 Mr. Johnson，整个句子并没有任何位置的移动，这种情况就不能倒装。

IV. 助动词或 be 前移，普通动词以助动词 do 取代，省略述部

动词倒装的最后一种方式类似省略句或简答句：把助动词或be移到主词前面、如果普通动词则在前面加助动词 do，其余一概省略以避免重复。这种倒装句的修饰效果在于加强简洁性与清楚性。它适用于以下两种状况。

A. So do I, neither will I 之类

这是非常简单的句型，请看下面的例子：

He likes basketball. So do I. （他爱篮球。 我也是​​。）

He can speak Spanish. So can I. （他会说西语。 我也会。）

He is a teacher. So am I. （他是老师。 我也是​​。）

He won’t give up. Neither will I. （他不肯放弃。 我也不肯。）

如果前面有 He likes basketball 这样的句子，后面再来一句 I like basketball 就是比较呆板的重复。前后两个句子只有主词不同，整个述部（like basketball）都是相同的。这种情况可以先用一个副词 so 来表示「同样」。再把它移到句首，目的是让它和它所代表的 like basketball 接近、比较较清楚。这个副词移到句首，动词就得跟着移到主词I的前面成为倒装句。同样是为了避免重复，动词 like 应采用助动词 do 取代，成为 So do I 这个倒装句。其他几个例子的情况都差不多，不再赘述。

B. 比较级

比较级的句子也可以采用这种倒装的方式以增加简洁性与清楚性。例如：

My uncle loves his cat very much. S V O （我叔叔很爱他那只猫。）

His wife, who keeps a singing canary and two talking parrots, doesn’t love the cat so much. S V O （他太太养了一只会唱歌的金丝雀、两只会讲话的鹦鹉，就不那么爱猫了。）

这两个句子可以用 more … than 连接起来制造一个比较级的复句，比较点是副词 very much：两个人来比谁爱猫比较多。如果不作任何省略，结果就是下面这个复句：

My uncle loves his cat more [than his wife, who keeps a singing canary and two talking parrots, loves the cat]. S V O 连接词 S V O

从属连接词 than 引导的副词子句（中括号内的部分）修饰比较级的副词 more。这个副词子句里面，动词 loves 与受词 the cat 都和主要子句重复。但是，如果选择省略掉这些重复的部分，造成的结果是下面这个不够清楚的句子：

My uncle loves his cat more than his wife, who keeps a singing canary and two talking parrots. （不佳）

这个句子不清楚，因为它有两种解释。第一：his wife 和主词 my uncle 比较，意思是「我叔叔爱猫超过他太太爱猫」，这种解释就是上面句 A 省略的结果。第二：his wife 和受词 his cat 比较，意思是「我叔叔爱猫超过他爱老婆」，这种解释是下面那个句B省略的结果：

My uncle loves his cat more [than he loves his wife, who keeps a singing canary and two talking parrots]. S V O S V O

一个句子有两种解释，就是话没有讲清楚。因此，前面的句 A 不得省略成为 My uncle loves his cat more than his wife，而必须采用助动词 does 来取代述部 loves the cat，这样读者才知道 his wife 是主词而非受词，如下：

My uncle loves his cat more [than his wife, who keeps a singing canary and two talking parrots, does]. S V O 连接词 S V

这个句子固然比较清楚，但仍有瑕疵：副词子句中的主词 his wife 与动词 does 的距离太远，而助动词 does 和它代表的对象 loves his cat 之间的距离也是太远。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有一个好办法就是采用倒装：把 does 倒装到主词 his wife 前面，如下：

My uncle loves his cat more [than does his wife, who keeps a singing canary and two talking parrots]. S V O 连接词 V S

这时候，读者看得很清楚 his wife 是主词，所以是和主要子句主词 my uncle 作比较而非和受词 his cat 作比较。而且，主词 his wife 和助动词 does 放在一起、助动词和它代表的内容 loves his cat 也放在一起，这才是最清楚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