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语言的感知与理解
一、语言的感知
1.口语的感知
对口语的感知是指人们对语音的识别过程。语音是口语的物质外壳或形式,只有正确地知觉语音,才能正确理解并接受它所代表的意义。口语感知的效果可以用语言清晰度与可懂度为指标来进行衡量。清晰度与可懂度是指听者理解说话者言语内容的百分率,或者说是听者对说话者言语内容听对的百分率。例如,一段录音 100 个字,听者听对了其中 80 个字,则表明此段话语的清晰度或者可懂度是 80%。清晰度和可懂度没有严格的区别。一般来说,如果听者对材料的感知不受上下文影响时,可用清晰度表示;如果感知受上下文的影响时,则用可懂度来表示。
语音具有音高、音强、音长、音质等一系列物理属性,即语音的声学特征。其中,音高也称音频,是指声音的高低,它取决于发声体的振动频率。一般来说,单位时间里振动次数越多,频率越高,声音也越高;反之,声音越低。音强是指声音的强度,主要取决于声波的振幅。发音体的振动幅度大,声音就强;反之,就弱。音长即声音的长短,它取决于发音体振动的时间。振动持续的时间长,声音就长;反之,就短。音质也称音品、音色,是指声音的特性或品质。音质取决于发音体的形式,发音的形式不同,其音质就不一样。对于个人来说,由于发音器官构造的不完全一致,每个人的语音都具有自己的特色。
人们对语音的知觉是一个复杂的、动态变化的过程,知觉语音受到上下文关系、重音和韵律、语流的速度和质量、语音的相似性以及噪声背景等多种因素的影响。具体多表现在如下方面:
(1)语音知觉会受语音规则及语音类似性的影响
人们在知觉语音时,总是倾向于按照自己所熟知的音义去辨别。例如,在冯小刚执导的电影《没完没了》中有一片段:旅行社老板阮大伟一次派了好几辆大巴去接一个旅游团,因为他电话里知道这次的旅游团“人全到”,但当所接人来时才发现只有一个,而这个人的名字就叫“仁权”,阮老板在电话里听到的实际上是“仁权到”。在英语语音识别中同样存在此类问题。Day 曾用两耳分听技术证明了语音规则对语音知觉的影响。他给被试者两耳同时分别呈现两种语音刺激,左耳为 blanket,右耳为 lanket。尽管语音刺激是分别呈现的,但被试者仍将两个词都知觉为 blanket。当两个语音刺激呈现的时间间隔延长至 0.15 秒时,被试者还认为是 blanket。这是因为,在被试者的语音规则里没有[læηkit],但有[blæηkit]。
(2)语音知觉会受语音强度的影响
重音音节或语调的抑扬顿挫能为语音知觉提供很多附加信息。同样的音节结构,不同的重音音节,明显地影响到语音的知觉。如英语 subject,重音在“u”和在“je”上分别表征了不同的词性。在汉语中,同样的字词句,音调的强弱能让人接收到不同的情感信息。
(3)语音知觉会受语流速度及其特性的影响
有人研究发现,当给人们呈现由嘶嘶声、蜂音、元音以及乐音所构成的声音系列时,如果速度快于每秒 1.5 个音段,人们是不能够识别它们的顺序的。语音并不是一个音位接着一个音位地串行传递的,语音信息是并行传递的。也就是说,不能用任何物理手段将语音切分成单一的、只表示某一音位所有特征的音段,某一个音位的发音要视它前后比邻的音位而定,这虽然提高了传递的效率,但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语音知觉的困难。语音产生的一些发音特征有时也会干扰语音知觉,引起不同语音混淆甚至错识现象。
(4)语音知觉会受上下文的影响
对某一语音的识别常常会受到前后邻近的语音的很大影响,尤其是在单词语音会发生变化的英语语境中,这种超前或续后的语音是以各种方式变化的,这可能给语音识别带来一定的困难。但尚克维勒(D. P. Shankweiler)等人的研究发现,有上下文的元音识别比没有上下文的元音识别更加准确,这说明上下文对元音的识别的影响并不一定是消极的。
(5)语音知觉会受语句法、语义规则的影响
早在 20 世纪 50 年代,米勒(G. Miler)、海斯(G. Heise)和利奇坦(W. Lichten)就做了这方面的实验。他们要求被试者在不同噪声背景下识别词的语音。以两种方式呈现语音刺激:一种是五个单词组成的一些句子;另一种是单个词的语音刺激。实验结果表明,在不同强度噪声干扰下,出现在句子里的单词比起孤立单词的语音识别,正确率要高。前者的识别正确率是 70%,后者是 40%。即便是在噪声与语音强度相等的情况下,也是如此。后来,米勒和伊查德(S. Isard)又进一步进行实验研究,他们给被试者呈现三种不同类型的“句子”:第一种是合乎句法的;第二种是不规则的句子;而第三种是根本不符合句法的“单词串”。结果发现,不管噪声的水平如何,语音识别的正确率,合乎句法的句子是最高的,不规则的句子次之,不符合句法的“单词串”最低。由此可见,句法、语义在语音知觉中有着积极作用,人们可以根据句法、语义方面的信息,来预测单词语音出现的可能性。
2.书面语言的感知
词是具有一定语音形式,表示一定意义,能够自由运用的最小的语音单位,在拼音文字中,单词是由字母组成。词不仅是语音组织中的基本单位,也是阅读材料的基本构成部分。人们从文字材料中提取字词的词形、语音和语义的特征称为单词再认。对字词的再认不仅取决于字词的物理特征,而且取决于读者头脑中已经存储的知识与经验,如对字词的熟悉程度,使用语言学的知识对字词进行预测与期待,由阅读材料的上下文得到的信息等。影响单词再认的因素有:
(1)单词的部位信息
在拼音文字中,单词是由字母构成的,它是按照一定的规则和顺序组织起来的有意义的字母串。一般情况下,人们会自然地认为,单词识别应该发生在其组成字母的识别之后,它应该是将单个字母识别的机制加以联合起来的结果。近一个世纪以来,心理学家对此问题进行了大量的研究,结果发现,单词识别的心理机制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1885 年,美国著名心理学家卡特尔在德国莱比锡大学冯特实验室发现,在快速呈现刺激的条件下,被试者只能辨认 3~4 个无联系的字母,但却能辨认两个互不联系的单词或 4 个有联系的单词。继卡特尔之后,艾得曼(Edeman)和多奇(Dodge)(1898)发现,单词比字母容易辨认,虽然英文单词是由字母组成,但是,在单一字母可能未被认出的条件下,单词就能被正确地识别出来。以后的许多研究相继指出,单词中的起首字母与结尾字母在单词辨认中有重要作用,它们比其他部分的字母提供了更多识别信息。比如,开头字母能够预测其他的字母,词尾指明了单词的词性、数量和词类等。
汉字是由基本笔画构成一定轮廓图形的表义文字。特定笔画和偏旁处在不同部位,在汉字辨别中具有不同的作用。周先庚(1929)曾用省略恢复法研究了半字对汉语识别的影响。结果发现,被试者由半字写出正字的平均正确率为 60%,保留汉字的上半部有利于汉字的识别。周先庚认为,这种差别可能是由于汉字的偏旁多在上部或左部,而写字时也总是先上左、后下右的顺序。曾性初等(1965)使用了三种省略方法——省前、省后、保框,六种省略水平——10%、20%、30%、40%、50%、60%,对语句中的汉字进行了信息分析。结果发现,在语句中汉字保持了较高的回复率。当笔画省略在 30%以下时,三种省略方法几乎保持了 100%的辨认率。随着省略水平的提高,汉字的辨认率会下降。三种省略方式间存在着明显的差异,保框式省略,辨认效果最好,略后式稍差,省前式最差。这说明,笔画省略时,保留字的“完形”有利于汉字识别,前面的笔画提供了较多的信息,若省略了前面的笔画,对汉字的辨认将造成很大的影响。彭瑞祥等人(1983)的研究表明,在汉字识别中,左边的特征比右边的特征重要,上边的特征比下边的特征重要。
(2)正字法规则
正字法是指文字的规范,即文字的形体标准和使用规则。正字法规则是使文字的拼写合乎标准的方法。任何一种文字都有自己的正字法规则,不同类型文字的正字法有不同的重点。拼音文字主要是文字定型法(字母表、印刷体及手写体等)、字母名称法、字母音值法、拼音法、大小写字母使用法,连写法、分写法、缩写发、标点符号使用法、编排等。汉字主要是规范字音和字形。汉字正字法中的字形规范主要是指使用现行规范汉字,不使用被废除的异体字和繁体字,不使用没有被承认的简化字,更不用生造字等错别字。字音规范目前有《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从 1985 年 12 月公布之日起,文教、出版等部门和各行业所用普通话均以此为准。
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对汉字的识别不一定时刻意识到这些规则,但研究表明,正字法规则在字、词汇识别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彭聃龄等人(1995)在一项研究中,给被试者呈现 48 个左右结构的双部件人造汉字(假字和非字),和相同数量的真字,要求被试者做出判断。其中,人造汉字按照“字”的左右部件分别处于不同的合法位置和不合法位置来分成四组,分别是:① 两个部件都处于合法位置;② 左部件处于合法位置,右部件处于非合法位置;③ 左部件处于不合法位置,右部件处于合法位置;④ 左右部件均处于不合法位置。结果发现,对四组刺激做出拒绝反应的反应时间,按长短排列依次是第一组、第三组、第二组、第四组。这是由于,第一组材料符合正字法,容易被误认为是真字,因此需要较长的时间拒绝它,而第四组材料完全不符合正字法,最容易遭到被试者毫不犹豫地拒绝。其中,第三组材料的拒绝时间长于第二组,有可能说明,左右部件相比,汉字右部件的合法性与否对汉字识别起着更大的作用。这一实验也说明,正字法规则是人们识别字词时必须依靠的一种内隐知识,字词识别不仅要依靠对笔画、部件或字母的检测,而且要检测这些成分的结合规则。比如,汉语中,以口、天两个部件为例,它在二维平面上可以有四种组合,但只有上下的两种组合才是合乎正字法规则的字:吴或者吞。不同的笔画或者部件只有按着一定的规则结合起来,才能构成人们认识的汉字。
(3)字母长度或笔画数量
有关研究发现,无论是拼音文字(如英语)还是由笔画构成个表义文字(如汉语),在使用频率相同的条件下,一个词所包含的字母越多,或构成笔画越多,人们对其识别的时间就越长。在拼音文字中,这种字母数量对字词识别的影响称为词长效应(length effect);在汉字识别中,词汇的识别时间随着笔画数量的增加而增长现象称为笔画数效应。词长效应和笔画数效应均说明,字词的某些特征在字词识别中是起作用的。
20 世纪 20 年代,艾伟就发现,笔画少的汉字比笔画多的汉字容易辨认。20 世纪 60 年代开始,很多研究也表明了笔画数效应的存在,即在快速呈现时,笔画少的汉字比笔画多的汉字容易识别。20 世纪 80 年代以后,郑昭明、彭聃龄等人的研究表明,笔画数效应更应该在低频字中出现而不是在高频字中出现,高频使用汉字的识别过程可能是整字识别,而低频字的识别过程可能是从特征分析开始,最终达到整字的识别。
(4)字形结构
教育心理学专家艾伟在一系列的研究中发现,除了笔画数量,字形结构对汉字识别也有重要影响。在笔画数量和字形结构对汉字识别方面,他的研究结果主要有如下几点:一是笔画在十画以内的汉字易于观察识别;二是笔画处于十一到十三画之间的汉字,识别的难易取决于字形的结构;三是笔画在十三画以上,而由左右偏旁结构组成的,如果左右偏旁的笔画相差十画以上,就难于辨认;四是笔画在十画以上字形分别由三四部分斜线或曲线构成的,如疑、毅等,识别也较难;五是如果一个字的某些部分与读者已知的另一字的某一部分相似,书写时易出笔误;六是字形合拢的容易观察,如田、口、日、月等;七是字形由横直线组成,如罪、华等,而笔画在十五画以下的,容易识别;八是字形对称的容易识别,如韭、非、菲等。彭瑞祥等人研究了在迅速呈现的条件下,不同类型结构汉字再认的难易程度。结果发现,左右结构的汉字较上下结构和独体结构的汉字,再认更容易。
(5)字词的使用频率
字词的使用频率对单词识别效果的影响,人们有不同的解释。福斯特(Forest,1976)认为,在心理词典中,词的基本组织原则是单词频率,使用频率高的单词在心理词典中处于“前面”的位置,因而容易被搜索到。而莫顿(Morton,1979)认为,在心理词典中,都有一个对应的单词产生器(logogens)。当单词出现的时候,它的特征激活了其对应的单词产生器,当产生器的激活水平达到阈限时,这个词就被识别了。莫顿认为,高频词容易被识别,是由高频词产生器的激活阈限较低造成的。还有人认为,词的使用频率影响到人的反应偏向。在快速呈现的条件下,当被试者不能清晰地感知单词时,他们倾向于用熟悉的,即频率高的单词去填补当前的知觉。
库塞雷等人(Kucera et al,1976)曾做过统计,在 100 万个单词的语言材料中,不同英文单词的出现频率有很大区别。例如,“the”的使用频率为 69971,“of”的使用频率为 18852,均属高频词;而“pistol”的使用频率是 27,“lead”为 1,属低频词。何伟氏等人(Howes et al,1951)在一个试验中,给被试者呈现使用频率不同的单词,让他们进行辨认。结果发现,单词的使用频率高,对单词的觉察阈限就低,识别单词的时间就短。相反,词的使用频率低,对此的觉察阈限就高,识别的时间就长。这就是单词识别中的频率效应(frequency effect)。
对于汉语字词的使用频率,近年来也有很多研究成果。例如,中国现代实验心理学家刘英茂与王守珍(1975)合著的《常用中文词的出现次数》,北京语言学院语言教学研究所编写的《现代汉语频率词典》(1986 年版),上海交通大学汉字编码组等编著的《汉字信息字典》(1988 年版)等。我国的心理学工作者对汉字的很多研究实验都表明,在迅速呈现的条件下,汉字识别的正确率随着汉字的使用频率的上升而上升,识别的时间随着频率的上升而缩短。在汉语词汇的识别中,不仅词汇中的成分字的使用频率影响词语的识别,整个词汇的使用频率同样遵循频率规则,影响词语的识别。
(6)语音的作用
在词汇识别中,语音的作用是目前仍有争议的问题。一般来说主要有三种不同的观点。第一种观点是直通假设(direct-access hypothesis),这种假设认为,读者可以从单词的视觉信息(词形)中直接提取词义,语音在词义的获取过程中没有作用(Besner,1978);第二种观点是语音中介假设(phonology mediation hypothesis),这种假设认为,人们要把输入的视觉信息转化成语音,然后由语音激活词义,语音在词义的获取过程中起着中介作用(Van Orden,1987;Lesch,1993);第三种观点是双通路假设(dule-access hypothesis),这种假设认为,由形达义和由音达义两条通路并存,但最终由哪条路提取词义取决于两条通路的加工速度(Colthcart,1980;Jared et al,1991)。在通达假设中,当看到一个词,视觉模式就可以让人从语义记忆中找到相关词义的信息;在语音中介假设中,读者必须将此的视觉形式转换为语音形式,然后才能找到有关词的意义的信息;在双通路假设中,人们的阅读过程是灵活的,词汇识别既可以通过视觉通路,也可以通过语音通路。
语音对汉语的识别作用,在拼音文字中更明显。汉字是一种以笔画为主的表义文字,在字词识别中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笔画结构特征,字形和字音的关系不如拼音文字那样密切。但无论哪种文字,语音的具体作用机制还有待进一步地研究确定。
(7)语境的作用
研究发现,在词汇识别中,单个单词与在句子或课文语境中出现的单词,其识别阈限有差别。图尔温等人(Tulving et al,1963)让被试者试读一些句子,其中最后一个单词用快速呈现的方式,要求他们尽快认出这个目标词。实验的条件是变化最后一个单词与整句的关系(有意义联系与无意义联系等),并改变语境中单词的数量(1,2,4,8)。结果发现,在单词与语境有意义联系时,随着前行单词数量的增加,识别最后一个单词的时间显著下降。相反,当最后一个单词与语境无联系时,随着前行单词数量的上升,识别最后一个单词的时间明显增加。可见,语境提供的信息促进或抑制了单词的识别。
彭聃龄等人(1987)研究了汉语语境对双字词识别的影响。他们按照语境与目标词语义联系的程度分成强语境(如牢房—监狱)、弱语境(如田野—碧绿)和无关语境(如软禁—细菌),被试者的任务是词汇判断。结果发现,语境对高频目标词的促进作用不明显,对低频目标词的促进作用非常显著。朱晓平(1992)对汉语句子语境的研究也发现,句子语境能够促进词汇的识别。
(8)语义的作用
语义的特征对词汇的识别也有影响。例如,詹姆斯(James,1976)用词汇判断法研究发现,低频具体词的识别比低频抽象词的识别容易;黑诺等人(Hino et al,1996)的研究发现,在词汇判断任务中,意义较多的词(多义词)较意义较少的词或单意词更容易识别。近年来,我国学者使用汉语材料的研究也发现,语义因素在字词识别中起着一定作用。
二、语言的理解
1.语言理解的基本概念和层次
(1)语言理解的概念
语言理解(language comprehension)是指听者或读者借助于听觉或视觉的语言材料,在头脑中建构意义的一种主动、积极的过程。其实质就是人脑为揭示语言的意义与作用,对语言进行能动的加工分析。例如,当听说“饿”,就知道这是指身体的一种状态,需要吃食物补充能量;若听说“猫”,就明白这是指一种夜晚活跃、能捕捉老鼠的动物,这说明理解了以上语言中字词的意义。在语言理解中,听话者有时需要对说话者的愿望和意图进行猜测,也就是将说话人的愿望或意图编码为一定的结构,在语言交流的过程中去构建意义。例如,一个人想吃饭时他会说“饿”,别人就能直接明白他的意愿;可是当有人说“这碗面看起来真香”,那他的意思就可能是“我饿了,想吃这碗面”,这时听者就需要根据具体环境来揣测说话人的意图。可见,尽管两句话的表征结构完全不一样,但它们的深层意思是一致的。
根据语言形式的不同,语言理解可分为口语理解和阅读理解两部分,二者在语言加工的早期阶段有所不同。口语理解主要依赖于短暂存在的听觉意向和听觉的单词识别,而阅读理解则依赖于相对稳定的视觉表征和视觉中的单词识别;在句子和话语理解的水平上,听觉口语理解和阅读理解是相似的。基于此,不难发现,口语理解时,听者可能受到说话人语速的影响,阅读理解时,读者可以根据需要自己把握加工书面语材料。
语言理解需要以正确感知语言为基础,但它并不是通过语音或字形把语义简单地移植在自己的头脑中。一般来说,语言理解具有以下特点:第一,它是一个建构意义的过程,即从语言的表征结构提取深层的命题结构;第二,对语言的理解依赖于从外部输入的语言材料的性质和听者头脑中已有的知识储备,建构意义的过程就是人们运用已有的知识加工外部输入的言语信息的过程;第三,在语言理解中,推理有重要的作用,推理可以补充语言信息的空缺,并预期将要出现的信息。在整个理解过程中,语言接受者在头脑中想象语言所描述的情境,运用已有的知识和经验,通过期待、推理的活动,去揭示语言的意义。
(2)语言理解的层次
语言理解一般可以分为三个不同的层次级水平:一是词汇理解或者词汇识别,它是语言理解的第一级水平;二是句子的理解,它是一种更为复杂的认知活动,需要借助于句法和语义的知识,需要有语境的帮助,因此,句子的理解是语言理解的第二级水平;三是文章或话语的理解,它是语言理解的第三级水平。语言理解的三个层次是依次深入递进的。
第一,词是语言材料的最小意义单位,是各种复杂语义词句的基础。词汇识别就是对听觉或视觉形式呈现的语言刺激进行初步的编码。
第二,句子是表达思想的基本单位,句子的理解过程是一种复杂的认知活动。首先,它要以语言的感知识别为基础,通过对字词的语音或字形进行编码,达到对字义的把握;其次,人们还要在口语感知或词汇再认的基础上,借助于句法和语义的知识对句子进行分析,有时还需要语境的帮助,以达到对句义的准确把握。在句子理解中,句法分析和语义分析是紧密结合、相互作用的,二者在语言理解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第三,对文章或话语的理解是语言理解的最高级水平。当人们听到和阅读的不是单个孤立的句子,而是由一系列的句子连贯组成时,理解的加工水平就更加复杂。它要以词和句子的理解为基础,同时还要进行推理、整合、提取意义等更复杂的认知操作。同时,由于不同文章体裁的差异、不同句子结构的差异、不同语言习惯的人表述的差异等,这些都是语言理解中必须考虑的因素。
2.句子的理解
句子由词和短语组成,句子的意义以词和短语的意义以及它们之间的语法关系为基础。但是,字词和短语只是语言的备用单位,所表示的意义只是语言中的相对固定的意义。一旦组织成句子,成为语言的使用单位,它们的意义就要受到相互组合的语法关系的制约,受到语言环境的制约,从而产生特定的意义。句子的理解(sentence comprehension)就是在字词理解的基础上,通过对组成句子的各字词短语的句法分析,获得句子语义的过程。
(1)句子的类型
从句法结构的角度看,日常生活中,人们经常接触并使用到的句子类型不外乎以下几类:肯定句、否定句、被动句、被动否定句等。不同的句子类型,在理解上的难易程度及深浅程度要求并不一致。一般来说,对否定句的理解要难于对肯定句的理解。例如,肯定句“他觉得自己很委屈”,理解起来较容易,但否定句“他不觉得自己很委屈”理解上相对就难一些,有时甚至需要将它转换成“他觉得自己不委屈”来帮助理解。遇上双重否定句“他不觉得自己不委屈”,跟表达同一个意思的肯定句相比,理解要求就高多了。有时还可能与否定句发生混淆,理解成完全相反的意义。有人曾用一张“猫追狗”的图片做实验,让被试者根据图片判断句子的真假,并记录被试者听到不同类型句子时的反应。结果发现,被试者对真肯定句“狗追猫”的反应时间最短,用时仅 1.55 秒;对假肯定句“狗追猫”的反应时间略长,用时 1.68 秒;对假否定句“狗没有追猫”的反应时间是 1.91 秒,较长;对真否定句“猫没有追狗”反应时间最长,2.14 秒。这也可以证实,理解否定句比理解肯定句需要更长的加工时间。
陈永明等人(1990)采用句子—图画验证任务(sentence picture verification)考察了汉语中不同类型句子的理解过程。在实验中,首先给被试者呈现一个句子,如“星号在加号的上面”,然后呈现一张包含看“*”和“+”的图片,要求被试者判断这张图片是否正确描述了句子的内容。实验结果显示,汉语句子的验证时间模式和英语材料所得的结果一致,即验证句子的时间依次为,真肯定句<假肯定句<假否定句<真否定句。
心理学家猜测,人们对否定句的加工过程要难于对肯定句的加工,主要是由于否定句在句法上比肯定句复杂,否定句的加工阶段多于肯定句的加工阶段,否定句较肯定句有时含有更多意义,以及含义相对不明确等原因造成的。
(2)词序
词序是表达词的语法意义的手段。语言类型不同,词序也不完全一样。同拼音文字相比,汉语没有词的形态学的变化,因此,语序在句子理解中的作用更加明显。汉语的基本词序为主——谓——宾,即主语在前,谓语在后,宾语在动词之后。在一般的句子中,词序具体为“施动者”——“行动”——“对象”。例如,句子“雯雯打开了电视机”中,“雯雯”为施动者,“打开”为动作,“电视机”为行动的对象。这种相对固定的词序为人们提供了句子理解的基本线索。当遇上句子如“妞妞骂洋洋”时,就会将“妞妞”当成“施动者”,“洋洋”是妞妞施动的对象,这样就不会出现“洋洋骂妞妞”的误解了。词序的作用在某些情况下作用尤其明显。例如,在句子“中国女排大胜日本队”和“中国女排大败日本队”中,尽管两个句子使用了语义相反的动词“大胜”和“大败”,但人们总能根据词序将中国女排理解为胜利者。
当词序颠倒时,人们就需要借助某些句法手段来帮助理解句子。例如,句子“妞妞骂洋洋”,可以说成“妞妞把洋洋骂了”或者“洋洋被妞妞骂了”这两个句子,尽管是同一个意思,但原来的语序变了,这时可以通过“被动句”、“把字句”等句法手段为正确理解语言提供线索,从而不至于误解甚至不懂语句的意义。
(3)语境
在人们利用语言进行交际的过程中,不同的语境能为交流者提供各种背景知识,从而能帮助人们更准确地理解语言。
在口语交际中,语境提供了很多的便利。例如,朋友聚会时,给每人带一份礼物,分礼物时可能会说:“娜娜是围巾……小刘是珍珠粉……”在这种语境下,尽管没有说“给你带的是围巾”等正常话语,但朋友都不会误解。波拉克等人(Pollack et al,1963)曾经让被试者等候在实验室内,并用录音机录制下他们之间的谈话。随后,将谈话内容中的个别单词播放给他们听,结果发现,被试者只能准确认出其中的 50%。这说明,脱离了具体的语境,即使是自己说过的话,也难以理解。
语境在课文理解中也很重要。句子的意义有时很含蓄,在字面意义当中还蕴含着某些深层的意义,一般称为句内意义。句内意义主要是通过一定的语境来表现的,因此,必须在理解字面意义的基础上,结合语境弄清它所表达的真正意义。句内意义有时需要结合上下文来做判断。例如:“孔乙己是站着喝酒而穿长衫的唯一的人。”(鲁迅《孔乙己》)这句话的字面意义是:孔乙己站着喝酒,穿的是长衫,只有他一个人如此。如果只理解到这儿,那就没有弄清作者在这句话中所表达的深意,也就没有真正理解这句话的意义。小说上文曾经介绍过:站着喝酒的是“短衣帮”,“穿长衫的”都要踱到里面,要酒要菜,慢慢地坐喝。在这个背景下,偏偏有一个人,站着喝酒,穿的却是长衫,而且他是唯一的一个这样做的人。那么,人们就要问一问,这到底是为什么?原来,孔乙己是个读书人,但到五十多岁了连个秀才也没“捞”到,又不会营生,越过越穷,所以只能站着喝酒;但他又看不起“短衣帮”,不肯与他们为伍,所以总是穿着一件长衫。有了这样的上下文,再来理解这句话,一个穷苦、寒酸而又非常迂腐、可笑的人物形象就清晰地呈现出来,作者的态度也就不言自明了。
具体语境有助于理解一些存在歧义(有两种或两种以上意义)的句子。例如,句子“They are eating noodles”,孤立地看,不知其确切含义是什么。但只要有具体的语境,就能分辨它到底是“这是一些可使用的面条”(“eating”做形容词),或者是“他们正在吃面条”(“eating”做动词)。有些研究发现,在具体的语境中,人们甚至意识不到句子的歧义性。
(4)句法分析与语义分析
句法分析(syntactic parsing)的任务就是识别句子的句法结构(syntactic structure),它决定着人们怎样对句子的组成进行切分,对句子的理解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借助于句法分析,人们可以更恰当地理解话语中的词汇意义,同时还有利于人们去发现词与词之间的句法逻辑关系。同一个句子,由于句法切分方式不同,其表达的意义可能截然不同。例如,“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可以理解成“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也可划分为“下雨天留客,天留我不留”。
为提高句法分析的有效性,人们应选择适当的句法分析的策略,使用这些策略,能够在句子表层结构的水平上,给人们带来许多句法信息。彭聃龄等人(2001)总结常见的策略有如下几种:
① 标准句策略。标准句就是按照“主语——谓语——宾语”的结构组织的句型,这是汉语中最基本也是最常见的句子结构。人们在理解时,也是按照顺序,从前往后,第一个名词为主语,中间的动词为谓语,结尾名词是宾语。这种分析句子的策略就是标准句策略,利用这种策略提取句子主干(主谓宾结构),在理解较长和较复杂的句子时也起作用。
② 功能词策略(the function-word based parsing strategy)。功能词就是指起句法作用的词,它是句法分析的重要线索。基姆鲍尔(Kimball)曾提出:“不论何时你发现一个功能词,那么就开始了一个新的句子成分。”在句法分析中,限定词、介词、连词、代词、数词、冠词等不同的功能词均有不同的策略。例如,a,an,the 等冠词表明了一个名词短语的开始;介词 in、on、at 等表明了一个介词短语的开始;have,has,had 等表示时态的助动词表示一个动词短语的开始。
③ 最小依附策略(the minimal attachment strategy)。这种策略是指人们倾向于采用最简单的句子结构来理解句子,如把动词后面的名词或名词短语看成是它们的直接宾语。例如,句子“刘长山收留了村里人同情的姐弟俩”,根据最小依附原则,人们会将“村里人”看成是动词“收留”的直接宾语,但是,这种理解通常并不正确。
④ 最晚终止策略(late-closure strategy)。这种策略主要是从复杂的句子中划分出从句,即在分析句子时,不要根据前面的语言材料急于对句子的结构做出判断。例如,句子“Since Jay always jogs a mile and a half seems likes a short distance to him”,人们在最初阅读时,可能会在单词“jogs”处切分出原因状语从句“Since Jay always jogs”,但是,在整句话读完,大多数人会倾向于在单词“half”处切分,将“Since Jay always jogs a mile and a half”当作原因状语从句,这就是运用了最晚终止策略。
在语言理解中,单靠句法分析是不够的,在实际的语言交流中,由于说话人语速,语音等个性特征,可能会产生一些重复、不连贯、不完整的词句,这些语句不一定完全符合语法结构,这些问题就需要借助于语义分析来解决。例如,日常谈话中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句子:“去还是不去,你到底?”、“有到武汉的卧铺票吗,明天下午的?”、“在图书馆我还了,你的那本书。”不能按照语法规则来划分这些句子,却能完全理解它们的意思。在句子理解的过程中,语义分析也起着很大的作用。句子中内容词的意义及其相互关系有助于人们对各类句子的理解。例如,人们都明白“宠物”、“人”、“饭”等字词的意义,从而明白只能是“人养宠物”、“人吃饭”等,而不会存在“宠物养人”或者“饭吃人”的意思。这里,语义起了很大的作用。有了语义知识的帮助,有时词序出现颠倒,人们也不会对语言材料发生误解。例如,“月光充满房间”和“房间充满月光”这两个句子,词序相反,但人们脑海中理解的意义是相同的。
研究者们一致认为,只有句法分析而没有语义分析,或者只有语义分析而没有句法分析,都不能够完成对句子的理解。句法分析和语义分析在语言理解过程中是共同作用的,二者紧密联系,不可分割,对语言理解都起着重要的作用。
3.话语理解
话语(discourse)是指比句子更长的语言段落,如口语中的一段话,书面语言中的一段或一篇课文等。话语理解并不仅仅是一般意义上的对话语意义的解析,它还包括对与话语意义密切相关的其他信息的解析。对词汇的识别和对句子的理解只是理解话语的基础。大量事实表明,在此基础上还必须运用由关于话语已有的知识,组成更高级的心理组织,才能最后完成对话语的理解。在话语的理解中,以下因素均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1)语境
语境是人们运用语言进行交际的言语环境。语境对话语的理解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在话语理解中,很多句子的意义大多数是句子字面上的意义,也就是由构成它的词或短语的意义所组成的句子的表层意义,称为字面意义。例如,一个小学生在作文中写到:“我生日那天,妈妈从外婆家抱了一只小狗给我做生日礼物。小狗浑身是白色,只是左边的耳朵上有一块黑色的小花,于是我给它取名叫‘花耳’。”这段话中的每一个句子表达的都是字面上的意义,因此,只要弄懂每个词和短语的意义就可以了,理解起来也不难。但有时话语中句子的意义还有字面以外的意义,即语境所赋予的言外之意,称为句外意义。句外意义是语境所赋予的特殊意义,不是词典中能找到的静态意义,脱离了特定的语境,句子的特殊意义也就不存在了。例如:“‘你放着罢,祥林嫂!’四婶慌忙大声说。她像是受了炮烙似的缩手,脸色同时变作灰黑,也不再去取烛台,只是失神的站着。”(鲁迅《祝福》)“你放着罢,祥林嫂!”这句在我们看来非常普通的话,祥林嫂听了却有如此大的反应,为什么?这就要结合语境来理解。在这之前,她就有了不让拿祭祀用具的经历;此后,她用了一年的劳动所得在土地庙捐了门槛,以补赎自己的“罪过”;又到了祭祀时节,她本以为罪过已赎,可以坦然地去做了,却没想到四婶仍然重复着那句话,而且语气更加急迫。因此,这句话在她听来不啻一个晴天霹雳:她再也无法补赎自己的“罪过”了!这该是一个多么大的打击呀,她的精神完全崩溃了!理解了这些,才算真正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一些转义的修辞手法,如反语、双关、婉曲等,表达的往往是句外意义。
语境既包括文字形式,也包括图画等其他形式。布朗斯福尔德等人(Bransford et al,1972)在一个试验中,让两组被试者阅读同一篇课文,其中一组被试者事先看了与文段内容相关的图画,另一组则没看。实验发现,没有看图画的一组对文段内容感到很难理解,而事先看了图画的被试组,理解文段就容易多了。
(2)推理
推理在话语理解中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它可以在话语已有信息的基础上增加信息,或者对新信息进行加工,并通过整合新旧信息,在话语的不同成分之间建立起联接。
很多情况下,语言与具体语境紧密结合,它不像专有名词或数字那样只需要被识别确认就可以了,而是需要进一步结合发话者的动机、情绪、态度、角色、社会心理、文化背景等,进一步揣摩表述者的目的,以更准确地把握语言的潜在语义。这一过程与个人头脑中相关联的经验、记忆等密切联系,并伴随着大量诸如推理、联想等大脑思维活动。需要注意的是,由于潜在语义的多样性以及个人文化背景、社会经历的不同,人们对潜在语义的推测和选择未必是正确的,即表述者潜在语义的表达与听者或读者对潜在语义的选择可能存在不完全一致,甚至可能造成受语者(听众或读者)的误解。
在话语理解的推理过程中,有很多线索给人们提示作用。文章中会有助词“的”“了”等,疑问代词“为什么”“什么时候”等,表示频率、时间等的副词如“又”“再”“也”“马上”等,某些表示状态变化的动词如“开始”“停止”“解决”等,某些表示心理活动的动词如“后悔”“忘记”等,表示假设、选择、让步等关系的词语如“要么……要么……”“不是……就是……”等,某些限定语和修饰语等,这些词语都会触发相应的前提,为人们推理额外的信息提供了很好的支持。如“她开始认真学习俄语了”,这里的“开始”就说明在此之前她没有好好学习俄语;“你要么去考博,要么被单位淘汰”,连词“要么……要么……”含有单位要求“你”必须考博深造的前提;“它可以与小花猫和谐相处了”,从一个助词“了”可以推知,它曾经不能和小花猫和谐相处。如此很多例子中,隐含前提的恢复实际上就是受话者根据话语信息及相关语境进行的合理假设和推测,从而为理解整篇话语内容奠定基础。
(3)图式作用
图式(schema)是知识表征的心理组织形式,是相互关联的知识构成的信息系统。康德曾论述过图式的哲学意义,认为图式是人们连接概念和感知对象的纽带,它反映了信息在头脑中的排列方式或者是可以预期的排列方式。人头脑中的图式与自己的生活环境、生活经验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在认识世界的过程中所获得的知识都是以自己的思维方式即心理图式的作用固着下来。语言理解的过程就是图式与具体语境相结合的过程。一般来说,符合图式的文本相对比较容易理解,并能更好地记忆或回忆。同时,大脑中已有的图式也会制约着读者对文章的理解程度,而且并非储存的图式越多,阅读的效率就越高,而是符合文本内容的图式越多,阅读的效率越高。只有在阅读过程中激活更多合适的图式,才会有助于话语的透彻理解。因为图式可以将文本中的信息有效结合在一起,从而形成联系和建立逻辑关系。有研究认为,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会涉及三种图式:语言图式、内容图式和形式图式。语言图式是指读者对语言知识的掌握;内容图式是指读者关于文章主题的知识背景的把握;形式图式是指读者关于文章结构知识的了解。为了提高话语理解能力,必须有意识地建立这三种图式,并根据需要及时激活相应的图式。
【课外阅读】
塞尔维亚有一个民间故事:一个长工在地主家干活,辛苦劳动了一年,盼望着拿到工钱回家过年。一天,地主将长工叫到跟前,对他说:“你想要拿到工钱,必须回答对我的四个问题。”不等长工是否同意,他就指着家里的猫问道:“这是什么?”长工一看,放心了,即刻回答:“这是猫。”谁知地主却摇头说:“不对,这叫‘清洁’。”没容长工争辩,地主又指着自家的小楼问:“那是什么?”长工自信地回答:“那是楼。”不料地主又摇头说:“又错了,那叫‘崇高’。”接着地主又指着桶里的水和灶中的火问:“那两样东西叫什么?”长工懊恼地回答:“水和火。”果然,地主又连连摇头,说:“都不对,它们叫‘善良’和‘美丽’。”长工没能拿到工钱,决心报复。一天晚上,他抓住地主家的猫,用火点燃猫的尾巴,让猫窜上小楼。等楼上的火烧起来之后,长工将正在酣睡的地主推醒,并高声叫道:“‘清洁’带着‘美丽’窜上了‘崇高’,快拿‘善良’把‘美丽’扑灭吧!”地主听了一头雾水,不明白长工在说什么,翻了个身又继续睡觉。结果,大火将地主家的小楼烧了个精光……
资料来源:岑运强著《趣味实用语言学讲话》,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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