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Locke 及土地所有权
若要理解开源这些习惯做法的生成模式,可在历史上找到一些类比,虽然这远远超出了黑客们通常关注的领域。如果你学过法律史和政治哲学,可能会辨识出开源的所有权理论在实质上等同于英裔美国人关于土地所有制的习惯法(common law)理论。
在这个理论中,有三种办法获得土地所有权:
如果在边远地区有无主的土地,人们可以通过开垦、劳作、筑起护栏并保卫这片土地,从而获取对这片土地的所有权。
对于已经有主的土地,所有权转移的常规方法是契约转让——也即从上任所有者那里获得契约。“契约链”在土地所有权理论中是很重要的:拥有一片土地的理想证据是一连串的契约移交,一直追溯到土地最早开垦的时候。
最后,习惯法理论注意到土地所有权可能被遗失或丢弃(如某片土地的所有者离世且没有继承人,或者某片土地无人认领且缺乏对应的契约文件)。这种情况下,某片土地成为遗弃土地,它有可能被“逆权侵占”(adverse possession)——有人搬进来、修缮它、保卫其所有权,就像是开垦了它那样。
在中央集权不存在或较弱的情况下,正如黑客惯例那样,习惯法理论也在有机地演变。在斯堪的纳维亚民族和日耳曼民族,它发展了一千多年。英国近代政治哲学家 John Locke 将其进一步系统化和理性化,所以该理论有时也称 Locken 财产权理论。
逻辑上讲,如果在某个地方存在高度经济价值或生存价值的财产而没有一个强大到可以强制集中分配稀缺资源的唯一权力机构,类似的理论就会被发展出来。即便是在狩猎采集(hunter-gatherer)文化中,这一点也是正确的,虽然有时人们会浪漫地认为该文化没有财产的概念。举例来说,生活在非洲南部 Kgalagadi(先前称 Kalahari)沙漠的!Kung San 布须曼人,虽然没有猎场所有权一说,但水洼或泉水是有所有权的,且遵循着类似 Locke 的理论。
!Kung san 这个例子很有启发性,因为它表明 Lockean 财产权习俗仅仅产生于资源期望价值超出保卫成本的地方。猎场之所以不是财产,是因为从猎场获取的收益不可预期而且易变,猎场也不是日常维生的必需品(尽管被高度重视);而水洼对生存至关重要,而且由于比较小而容易守卫。
本文标题中的“心智层”(noosphere)是思想上的领土,是指所有可能想法的空间 3。我们在黑客传统中看到的只是 Lockean 财产权理论在心智层一个子集(也即所有程序的空间)上的体现。因此所谓“开垦心智层”,就是每个开源项目创始人所从事的活动。
FaréRideau(fare@tunes.org)正确地指出,黑客的工作领域并不完全是纯粹的思想领域,他认为黑客所拥有的“编程项目”,不仅包括内涵概念上的具体劳动(如开发、服务等),还包括与之相关的名声、信任等等。他继而指出,黑客项目所位于的空间不是心智层,而更像是一种双重心智层空间,也即在心智层上探索的程序项目空间。(借用天文物理学概念,从词源学上讲,应该将这种双重空间称为“能层”(ergosphere)或“工作层”(sphere of work)。)
实际上,心智层和能层之间有什么区别,并不太影响我们前面的观点。FaréRideau 所强调的纯粹意义上的心智层,是否真的存在还值得怀疑,估计只有柏拉图式的哲学家才会相信它。而只有在某人想说明人们不能拥有“想法”(心智层的元素),但可以拥有“想法的实例”(如项目)时,区分心智层和能层才有点实际意义。这将引发知识产权(intellectual property)理论的讨论,并超出了本文的范畴 4。
为避免可能的困惑,这里需要声明一下:无论心智层还是能层,都和整个虚拟的电子媒介空间不同,后者有时称为“电脑空间”(cyberspace)(大多数黑客都厌恶这个称呼),电脑空间中的资产按照完全不同的规则进行管理(在本质上更接近于物质层),一个人如果拥有了电脑空间所寄生的媒介或机器,就拥有了这部分电脑空间。
Lockean 理论的逻辑容易让人想到,开源黑客之所以遵循这些传统,为的是保卫他们劳动付出的某种预期回报,回报必须大于在项目开垦上的投入、对版本历史(用来记载“契约链”)的维护成本、对孤儿项目“逆权侵占”前做出公开声明并等待的时间投入。
更进一步,开源的“收益”肯定不仅包含对该软件的使用,而且包含那些会被“分支”危害或稀释的东西。如果软件使用是唯一的收益,那么就不会存在对“分支”的禁忌,开源所有权也就不会那么类似于土地所有权。而事实上,现存的开源版权中确实存在这种类型(也即“收益”仅仅为使用,“分支”并不是问题)。
某些“收益”是立刻可以被排除的:由于你不能通过网络连接来强行控制别人,所以不可能是为了追求权力;同样,开源文化中并没有很像金钱或本质上是稀缺经济的东西,所以黑客并不是在追求很接近物质财富的东西(比如收集稀缺的纪念品)。
开源活动确实存在一种帮助人们变得更有钱的可能,但也只是对这种可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而已。有时,某人在黑客文化中获得的声誉会在真实世界中产生经济意义:比如带来一个更好的工作机会、一份咨询合同或一纸出版协议。
这种额外作用对于大多数黑客是非常少见和非主流的,它远不能成为黑客动机的唯一解释——即便我们无视黑客们的反复声明:他们做这些不是为了钱,而是出于理想或爱。
然而,如何导致这种经济上的额外作用是值得研究的。下面我们会看到,如果能够理解开源文化自身的“声誉”动力,将能很好地解释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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