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迹与网络
愿望线在物质世界中是可见的,因为当人们漫步穿过土地时,他们踩乱地面,留下痕迹并损坏植物。越多的人走过相同的路径,就留下越强烈的标记,对地面和植物生命的影响就越大。这一点同样适用所有物理行动,每个行动都会留下一些使用的痕迹。当人们读书时,可以根据纸上的污迹、翻卷的页角、折痕和书上的批注来找到他们的痕迹。即使书脊也反映了使用信息,可以很容易地翻到经常使用的那一段。在电子世界里,我们也会留下痕迹,只是这些痕迹不借助技术的辅助是看不见的。即使最简单的活动也很容易留下痕迹。穿过走廊时,一个摄像机记录了通过的情况;使用信用卡时,留下了购买了什么、多少钱、你在哪里使用的这些记录信息;查询一些电子信息时,你不仅留下了关于你问了什么的信息,还留下了提问之前和之后一刹那的活动信息。信息,不论是通过语音还是电子通信服务,都必须被记录下来以传递给收件人,收件人在收到信息后,虽然他和发件人都可能会试图删除或销毁信息,但还是留下了他们的痕迹。
我们留下的痕迹能够提供有价值的信息,不仅与我们自己的行为有关,还与普遍的人类行为有关。现在有越来越多的科学家致力于研究这些由此产生的互联网络:人关联到人,人关联到物理位置,关联到系统和组织。这些痕迹能够用来简化我们的生活或是使生活更复杂。
把痕迹作为社会性语义符号使用的一个强有力的证据就是人们在阅读杂志、书籍、科技期刊和互联网上的内容时留下的记录。自20世纪初起,这些痕迹的重要性开始被认识到,很可能开始于1934年保罗·奥特莱(Paul Otlet)的《条约文件》(Traité de documentation)和1945年万尼瓦尔·布什(Vannevar Bush)的“麦麦克斯存储器”(memex)概念。
奥特莱在20世纪的中叶于欧洲完成了他的工作,但第二次世界大战干扰并弱化了他的成果原本可以产生的影响力。布什作为电气工程师,在战争中是美国科研成果的领导者,他则更具影响力一些。在1945年,一篇发表于流行杂志《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 Monthly)的文章中,布什提出了“存储器扩展”——麦麦克斯存储器的产品,能够显示书籍、电影和其他阅读材料,并自动创建和跟踪相互之间的交叉参照(记住,这是超文本和互联网被发明出来的半个世纪以前)。布什认识到由读者创造出的痕迹本身就是有价值的,它们将简化学者研究此主题所作的努力。因此,布什写下:
全新的百科全书即将出现,大量现成的关联痕迹贯穿其中,准备投入到麦麦克斯存储器里并在那里扩展开来。律师可以综合他自己和朋友以及官方所有的案例经验来得出相关的观点和决定。专利代理人可以根据他的委托人的所有兴趣点调出数以百万计的已注册专利。对患者的反应感到迷惑的医生,可以在以前的类似案例研究中寻找痕迹,通过案例历史的比较并辅以相关的解剖学和组织学的经典著作能够很快完成工作。正在刻苦钻研一种有机化合物合成方式的化学家,能够在他的实验室里把所有化学资料摆在面前,按照化合物的比例和其物理、化学反应的痕迹来进行工作。
历史学家,面对某人的大量的编年目录,把它对应于只在显著条目才停止的跳跃性痕迹,并可以追寻任何同时代的、在某一时间点上引导整个时期文明的痕迹。有一个开拓性的新专业会产生出来,就是以从庞大的普通记录中找出有用的痕迹为目标。大师的遗产信息变成不只有他个人的相关记录,还有有关他的弟子的全部记录。
回到早期使用参考书目的那个时候,当我们认为所有的行为是积极且良性的情况下,那些衍生的痕迹将对其他人有极大的价值。因此,奥特莱在1910~1934年期间和布什在1945年预想了一个读者会留下他们的痕迹的世界,这痕迹如同一本书一样有价值,因为它们让新手可以在一个题目中遵循大师的足迹——大师留下的痕迹,参考他们创造出的连接关系。如今对这些想法的实现却有些虚弱无力,互联网允许想法之间的链接,但只能通过由人类的网站开发人员(或机械的算法)所给出的明确链接,或通过搜索引擎的使用中形成的链接。奥特莱和布什所想的都是一个读者可以遵循任意一个人明确的行为痕迹。
遵循其他研究人员的行为痕迹听起来像个好主意,但我不相信它有多大价值。它真的能简化我们的工作,还是所有错误的痕迹和不断的重新开始反而会使我们的生活复杂化?我们如何知道哪些路径是对我们的目标有价值的呢?举个例子,假定你遵循我写本书的这一节时的调查工作痕迹,你作为一个读者,可以跟随我徘徊于在线版的《大英百科全书》、维基百科、图框和箭头的网站、美国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信息管理和系统学院的网站,加上我和研究团体成员之间有关这个主题的电子邮件。一路走来,我发现了新的人和新的信息来源,但我也撞进了很多死胡同,跟很多人交谈后发现他们无法提供帮助。如果你作为读者遵循这些痕迹,恐怕得不到什么启发。毕竟,这条特定的研究途径花了我近两个月时间,期间伴随着很多失败和挣扎。在许多情况下,最好的方法不是遵循这种途径,而是接受他们的研究成果。
盲目跟从他人留下的痕迹有另外一个问题:这些可能是虚假的痕迹,故意放在那儿来欺骗或误导我们。多维空间和万维网的早期工作者假定用户都是善良的,只想要指导和帮助别人。今天,我们清楚地了解到,有很多人仅仅是为了制造乐趣;很多人只是为了制造麻烦。很多人有狭隘的看法,他们想要压迫别人;他们努力地传播自己的理论架构,同时努力消除所有其他理论的提示信息。
学者们通过论文中的参考和引用留下了他们工作的痕迹。你可以在本书的注释中看到一个例子:取自他人作品的想法会被归功于所引用文章的作者。法律制度是引文汇编的先驱之一,从19世纪晚期开始就列出了从一个法律观点到另一个观点的参考。律师对这些痕迹的重要性有长足的认识,尤其是很多法律都基于先前的惯例,因此知道哪些案例是引用了哪些其他的案例是非常重要的。在20世纪50年代,尤金·加菲尔德(Eugene Garfield)认识到对科学论文作逆向分析将会是有价值的,看看有多少研究遵循了所给出的被引用作品。由此诞生了现代引文分析,起初是由手工完成的,而如今已经完全自动化了。引文索引不仅对研究学者们有用——能够通过引文向前追溯到某个学术思想在当时的影响,它也成为一种广泛使用的针对学者重要性的评级工具:“在过去一年里有多少人引用了你的作品?”院长可能会在雇用、保留或晋升的评定中提出这个问题。
由我们所有的物理和电子的活动痕迹形成的社会性语义符号会成为对我们生活的有价值的补充。社会网络是把一个人链接到另一个的重要方式,包括朋友、共同的爱好,教育、工作和游戏的团体。结果所产生的人与人之间的联系为人们的兴趣和团体之间的联系提供了有价值的见解,使人们随时跟老熟人保持联系并发现新的伙伴,能够得到问题的回答和建议,同时也为窃贼和执法机构、广告公司和销售人员、从朋友到麻烦制造者提供了丰富的信息平台,不论你是受益者还是明确的反对者。
今天,这些社会性语义符号构成了电子信息世界中的一个重要工具的基础:推荐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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