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estion

在我说出“细菌”这个词时，你有什么样的感觉？如果你是那种爱在手提包中带上一瓶洗手液，然后在车里再放上一瓶留作备用的家伙，你可能已经感到毛骨悚然了。如果你是那种笃信“五秒原则”、会从厨房地板上捡爆米花吃的家伙，你也许根本无所谓。不管怎样，事实是：人类的天然栖身之所——我们的星球地球，也是细菌的天然栖身之所。

地上都是细菌，水中都是细菌，空中也都是细菌。你还知道哪里也都是细菌吗？你的身体里。

啊？什么？

这是真的。在这个星球上的各个角落中，生活着各种不同种类的细菌。无论是你今早扶过的栏杆、走过的楼梯，还是地球上最纵深的、最炎热的、最不宜居的海底火山口，抑或是你左耳后根的那个小小角落，这个世界上到处遍布着细菌——包括你的皮肤和你的消化道中，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消毒剂能将它们清除干净。但是这并没有什么关系。不仅如此，地球上的细菌帮助维系着我们的生命，正如我们知道的那样。

让我们来看一看：10 亿年前，地球上的大气是氮气和二氧化碳组成的有毒气体。氮气是无害的，但如果人体吸入太多的二氧化碳就会致死。我们是幸运的，在一种蓝藻细菌的作用下，地球上的大气从致命的烟雾，转变成了我们今天所呼吸着的含有氧气的混合气体。如果没有这种蓝藻细菌，地球上的大气连维系生命都做不到。时至今日，蓝藻细菌还在卖力地帮助我们，它们将我们呼出的二氧化碳转变成我们需要吸入的氧气。

细菌是我们的朋友。

欢迎你体内的微生物群落

你的身体是由万亿个细胞组成的，你的身体也是万亿个细菌——那些微乎其微的单细胞生物体的家园。生活在你体内的细菌有时会让你胃痛，但更重要的是，你的体内还存在一些别的细菌，正是那些细菌支撑着你的免疫系统、消化系统和心血管系统。你的身体基本上就是一个小型的细菌王国：这个王国中居住着 100 万亿多个细菌。事实上，你体内的细菌细胞，是人体细胞的十多倍。十倍！你的鼻子就是三种以上细菌的栖身之所。你的耳朵上也生长着专门的细菌。你的消化系统也是这样——大约有 1000 种不同的细菌在你的消化系统中安居着。它们就是你体内的微生物群落。

组成这个微生物群落的细菌，和你一样是活生生的。但和你不一样的是，它们都只有一个细胞。它们是如此渺小，如果你把 1000 个细菌排成一排，也只要一块橡皮就足以容下它们了。你的体内有非常多的细菌，如果你能把你体内所有的细菌收集在一起，放在一杆秤上，它们的重量是 3～4 磅（1.36～1.81 千克），差不多和一只吉娃娃茶杯犬等重。先不要恐慌，你要知道：正是在这支殖民大军的帮助下，你的皮肤才没有裂开，你的免疫系统才能对抗其他种类的细菌，你的身体才能消化你午饭时吃下的三明治，并且让你吸收芝麻菜沙拉中的营养。

还有比这更酷的事呢：世间没有两个人的细菌组成是一模一样的。属于你的微生物群落，也就是说，你个人拥有的微生物组合，是独一无二、专属于你的。

你是如何获得你的专属细菌的

你的消化系统中遍布着细菌，它们也被称作肠道菌群。我们之前已讨论过，肠道菌群是样好东西。它们已经陪伴你很久很久了，在你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它们就已经陪伴在你的身边了。

但当你还是你妈妈肚子里的一块肉时，你的体内是没有细菌的。你不需要细菌，因为那时候你不需要消化，所有的营养成分都是妈妈直接提供给你的。

我从玛利亚·葛罗瑞娅·多明戈贝罗博士——一名纽约大学的科学家和研究者——那儿了解到，如果你是通过阴道分娩出生的，那么你的第一批消化细菌直接来自于你的母体；如果你是通过剖腹产出生的，那么你的第一批微生物来自于给你接生的人，以及你当时所处的环境。这些微生物在你体内的生长繁殖还受到喂养方式的影响，你是用母乳喂养的，还是用奶瓶喂养的？两种情况是截然不同的。

随着你慢慢长大、吃下更多的食物、遇见更多的人、去过更多的地方，你的专属微生物会随着你的生活、随着你的生活方式而成长，并做出相应改变。到你两岁半时，你的肠道菌群就发展得和成人的非常相似了。

目前你体内存在的微生物受一系列因素的影响：你从母体中得到的细菌、你现在的生活环境、你目前面临的压力，等等。它也受到你所摄入的食物的影响，比如你吃下的是天然食品还是充斥着防腐剂的食品，还有你吃下的食物中是否存在抗生素或生长激素这些污染物质，这些污染物质来自于牛或其他传统方式饲养的牲畜。

以下这个问题值得你考虑：你的肠道菌群能够繁殖壮大，也能够被消耗殆尽。我们关注这个问题，是因为你消化系统中的细菌健康与否，与你整体的健康与否直接相关。研究已经证明，你的消化道健康和你的免疫系统健康密切相关：事实上，你的肠道对你的免疫系统的影响之大，超过你身体的其他组成部分。一个健康的消化道是你抵抗侵入你身体的各种致病有机体的主要武器。这就是为什么你的消化系统——包括你的肠道菌群——如此重要。

关于抗生素的问题

有些细菌——比如引起链球菌性喉炎的细菌——会让你生病。你很可能知道这一点。但还有一点很可能是你不知道的：在你没有生病时，那同一种细菌也存在于你的体内。细菌是否会让你生病，并不取决于它们是否存在于你的体内，而取决于其他一系列因素，比如你是否健康、你的免疫系统是否强大，以及入侵的菌种是否强大。像不像一场战争？在某种程度上，这就是一场战争——一场外来的、具有潜在危险性的细菌和你体内常驻的、保护你的细菌之间的战争，你体内的细菌正是你的免疫系统对入侵细菌做出的反应。

当你的身体被外来致病细菌攻陷时，医生常常会给你开一些抗生素。你是否得过耳炎或其他需要服用抗生素的疾病？抗生素在希腊语中的原意是“反抗生命”，抗生素的作用是杀死活着的有机体——细菌——它们让你得病。但抗生素还没有进化到能够自动执行搜索——销毁程序、自动查杀那些坏家伙的程度——它们会杀死挡道的所有细菌，无论是有益细菌还是有害细菌。

如果肠道菌群中的所有有益细菌都被消灭了的话，你的肠道就失去了这支重要的殖民军队。一剂抗生素通常会带来一些不良的副作用——消化不良、腹泻或酵母菌感染等。

我曾经和纽约大学人类微生物项目的负责人马丁·布拉斯博士聊过，他跟我解释了许多关于肠道菌群的事，关于它们对我的健康是多么重要，关于科学家正在努力工作、试图了解关于肠道菌群的更多秘密，等等。从他那儿我了解到，哪怕我坚持多年不吃抗生素，如果我吃下大量红肉，我仍然会受到抗生素的副作用的影响，因为母牛中注射了抗生素！我之所以选择食用人道饲养的草饲牛肉，这也是一个原因。

喂盘尼西林的母牛

在过去的数十年中，很多家禽养殖商给牛喂小剂量的抗生素，因为抗生素能防止它们生病，而且抗生素还有一个奇怪的作用，就是能让它们生长得更快、体重增长得更快。如今，科学家们正在研究，这种情况为何会发生，以及抗生素和肥胖症究竟有何关联。

但抗生素有时真的对人体有益——有时你真的非常非常需要它们——但你不能一打喷嚏就找医生开药，你不能形成那样的习惯。当你体内的有益菌群被消灭殆尽时，你罹患其他疾病的风险也就增加了，并且这将会给你的免疫系统带来更多挑战，令你的免疫系统无法担负起保护你的健康的职责；此外，这也给消化细菌吸收营养、让你保持健康带来了更多挑战。

关于防腐剂的问题

你知道除了抗生素以外，还有什么东西会杀死有益细菌吗？是那些充满了防腐剂的加工食品。商家在加工食品中放入防腐剂的目的是：消灭细菌并防止食物变质。但当这些防腐剂进入你的消化系统时，它们就会杀死肠道中我们赖以生存的有益细菌。如果食用新鲜、天然的食品，就不会接触到防腐剂了！

你的一生中为了抵抗疾病服下的抗生素、充满防腐剂的加工食品、注射了抗生素的肉类——所有这些东西累积起来，齐心协力破坏着你消化系统中的有益细菌，而现在你已经明白，这些有益细菌是你最好的朋友。连续服用 10 天的抗生素，对你的体内环境将产生重大影响。但是少量抗生素的日积月累——从商业化饲养的牲畜到满含防腐剂的小饼干，也将对你的健康产生重大影响。

为了健康摄入细菌

如果说我们的肠道菌群会受到抗生素的破坏，它们也能通过益生菌得到补给。在我们以益生菌的形式摄入健康细菌时，我们能够帮助肠道取得有益细菌的平衡。除了增强免疫、抵抗疾病以外，有些益生菌中的细菌，比如婴儿双歧杆菌，对预防肠道易激综合征等消化问题有益。

一些天然发酵的食品，是人类数千年来的益生菌来源。

人类食用酸奶已经有 6000 年的历史了，而酸奶正是益生菌的一大来源（古代的美索不达米亚人是多么深谙肠道保健之道啊）；罗马古书籍中提到了酸白菜，酸白菜是将白菜发酵后腌制而成的。韩国泡菜，一种发酵而成的辣白菜，一向是韩国民众的主食。事实上，酸白菜在传统韩式饮食中处于核心地位，许多韩国家庭都会将泡菜坛埋在后院中，自己发酵腌制韩国泡菜。梅干是一种日本酸梅，日本人将它们就着饭吃，给食物添上一种咸咸的、酸酸的口感，而且它还有助于消化。

大约在 100 年前，科学家开始关注这些饮食传统中蕴含的智慧。你有没有注意到？人类正是靠着天然食物生存至今，这些天然食物中富含各种营养，还含有其他好东西，比如细菌。在过去，没有人用显微镜去了解为什么；他们就是知道，食用他们所选择的食物，能帮助他们生存下来。反而是现在，随着我们渐渐远离健康天然的生活方式，我们才需要如此费劲地去了解天然食物的价值，并且琢磨着怎样才能让它们重新回到我们的餐盘中。

20 世纪早期，当美国人刚刚开始爱上那些经过加工的、大批量生产的方便食品时，一名叫艾利·梅奇尼科夫的俄罗斯科学家已经开始着手研究肠道细菌了。生活在巴黎的梅奇尼科夫，深信细菌就是青春的源泉。当时，人们对肠道细菌存在着两种认识上的分歧：一部分人认为，肠道细菌对消化过程起着关键作用；而另一部分人认为，肠道细菌对人体有害。梅奇尼科夫注意到，生活在巴尔干半岛的人们，一生中喝下了大量酸奶，他们活到 80 多岁仍然很健康，于是他开始试着喝酸奶。很快他的朋友们也喝起了酸奶，然后是朋友的朋友，最后，酸奶成了当时巴黎的健康风尚。一些医生甚至将酸奶当作药方，用酸奶辅助治疗多种疾病。梅奇尼科夫是幸运的——酸奶不仅改善了他的身体健康，还让他获得了 1908 年的诺贝尔奖。

现在，世界卫生组织将益生菌定义为：“一种活性微生物，适量的益生菌有益于宿主的健康。”科学家们排起长队，竞相研究这些细菌对人体究竟多有益、多少数量的益生菌能让人体健康发挥最佳状态（他们希望能弄清该如何利用所有这些细菌——食物中的细菌、人体消化系统中的细菌、我们皮肤上的细菌，从而为一些特殊的健康问题找到治疗方法）。

说到为了健康而吃细菌，益生菌现在大红大紫。它们不再像过去一样，只出现在专卖健康食品的商店中，被装在一个个小瓶子里出售；而今，几乎每家店铺中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在药店和食品店的货架上，摆放着一大堆这样的食品、饮料和药丸，它们的标签上都信誓旦旦地写着：你只要咬一口或喝一口这种发酵食品，就能给健康带来无尽好处。不过你可别对这些细菌强化产品抱有太高的期待，你该仔细检查一下它们的标签。因为科学界对益生菌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在哪些种类的益生菌对人体最有益这个问题上，科学家们至今莫衷一是——所以你该自己认真做一下功课。你该仔细阅读酸奶上的标签。保加利亚乳杆菌和嗜热链球菌是制作酸奶的极佳原料，但你胃中的高酸性物质和胆汁会将它们分解，让它们无法产生任何“晕轮效应”。嗜酸乳杆菌和双歧乳杆菌可能是你更好的选择，因为它们能在你胃中的高酸环境中生存很长一段时间，并对人体健康立下汗马功劳。

我自己选择的是一种益生菌谷物饮料，它带给我的是 500 亿个嗜酸乳杆菌和干酪乳杆菌。我经常食用益生菌，我感觉棒极了，因为我觉得我正在帮助自己获得健康的体魄。

健康篇：强健的体魄